“走吧，走吧。”说完，王彦搂住张明寒往前走。
大伙来到‘断臂维纳斯’的雕塑面前。艺术系的学生早已等待于此。
虽说是仿品，但跟真的一模一样。据说是法国的著名雕塑家模着原作雕刻的。
“同学们，你们知道‘断臂维纳斯’为什么这么美吗？”
“因为她断背……呃……不是……因为她断臂。”人群中不知谁回答一句，引来一阵闷骚的哄笑。
胡力安解释道，“安静，这位同学说得很对，因为她断背……不是……断臂。在古希腊，维纳斯被当做爱与美的象征……这雕塑的原型啊，是古希腊奥林匹斯山十二主神之一的阿佛洛狄忒……”
王彦低声对晓婷说，“什么佛？”
“如来佛……别吵……胡老师正讲着呢……”
“断臂维纳斯各个部位的比例都蕴含黄金分割的标准，简洁大气，端庄优美，典雅至极。后来有艺术家想试图修复她的双臂，但都没成功。因为她美就美在断臂。因为断臂的残缺，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残缺美胜过了完整美。谁也不知道她的原臂是什么样子，但谁都不想知道。正是原臂的残缺，才会给美留下一个释放的空间。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美不存在固定模式。美是活的，不是死的！”
胡力安把介绍变成了演讲，底下顿时掌声雷动。
“安静，安静……”
“老师，我听说维纳斯其实是个妓女。”一个穿着紧身裤，曼妙绰约的女孩说。
“就算是妓女，那也是美的妓女，充满爱的妓女。”胡力安提高了嗓门。
“可还是妓女。”女孩继续说。
“妓女怎么了，妓女就没有追求美的权利吗？你为什么老强调人家是妓女？”
“没什么，偏见罢了。”
“我看你这是傲慢！”
张明寒关闭耳朵，无心听辩驳，脑中回响着胡力安的话：世界上不存在完美！
真的不存在吗？那人们心心念念追求的完美又是什么呢？所有人力求做到的完美又为了什么？难道完美不过想象？
其实也不是。世俗的‘完美’有两个界定：一个是毫无瑕疵。当然，出现这种‘完美’的概率很低，低到尘埃，几乎不存在。另一种‘完美’则相对常见，那就是满足了人们对某一事物或人的期待。心理预期得到填补，完美便应运而生……
不能忘记的是，‘完’和‘美’，相辅相成，相生相克，就像阴阳两极。一旦完整，很可能就不美了……
正埋头苦思，两位靓丽的女孩和张明寒擦肩而过，上前拍了拍胡力安的肩膀。
“老胡——”
“哟，鑫鑫，小乔，你们来啦。”
王彦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名叫鑫鑫的女子。名叫小乔的女子花痴般打量着张明寒。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胡力安对着王彦一行人说，“这是我的大学同学，鑫鑫。这是鑫鑫的妹妹，小乔。”
两个女人，姐姐成熟知性，一看就是都市知识分子。妹妹烂漫活泼，一见就是都市伪文艺分子。
“你好，你好。”王彦热情地朝鑫鑫伸出手，被晓婷一掌打掉。
“Hello！”鑫鑫粲然一笑，温婉动人。
寒暄过后，大家朝着各个展区纷纷走散。晓婷跟着王彦，王彦跟着鑫鑫，鑫鑫跟着胡力安……
另一边，张明寒插着口袋独自游荡，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女孩！
“嘿！”
张明寒吓了一跳。一看，是刚才那个女孩，好像叫什么小乔。周瑜呢，周瑜怎么没来？
“你在看什么？”小乔两眼放光。
“哦，没什么，随便逛逛。”
“你是胡哥的朋友吗？”
“噢，我以前是他的学生。”
“这样啊，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张明寒挺了挺胸膛，“写文章。”
“啊！”小乔尖叫。
“啊……啊……”张明寒也跟着尖叫。
“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
“这么说，你是个作家？”
张明寒再次挺了挺胸，气宇轩昂地说道，“是的。”
两个字。干脆，利落，有气魄。
“那你写过什么书？你是个名人吗？你有多少粉丝？我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小乔很兴奋。她是个文艺女青年，对文人骚客天生有股亲和感。
“呃……我……可……”
“哎哟，糟了，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最近月经来了，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趟厕所，快点，快点，帮我拿下手机。”
小乔一把将手机塞到张明寒的挎包里，急匆匆地跑向洗手间。
张明寒被完全打败，愣在原地。
这年头居然还有女孩把‘月经来了’说得跟‘国庆放十天’一样热闹！怎么，有月经了不起啊！能献血吗！你至少加工一下啊，哪怕用点修辞手法，比喻成‘大姨妈’忍忍也就过去了啊！
望着小乔冲向厕所的背影，张明寒摇摇头，不得不承认自己年华已逝。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梧桐树。风一吹，一片片叶子落下。他感觉每一片树叶都是为他的青春而落……
不到一分钟，小乔擦擦手就出来了。
张明寒再一次感叹：窝泥码，这他妈也太快了吧！来也汹涌，去也匆匆。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潮起潮汐的声音……
“嘿，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呃……可……可以。”张明寒战战兢兢地说道。连月经都这么凶猛，他感觉眼前这个女孩不简单。此物绝非善类！吉凶不详！
“张明寒——”
正思索着，张明寒听见有人叫自己。转头一看，是胡力安。
“张明寒，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小作家！是不是！”
张明寒抽噎着鼻子，感动到哭。
“是我。”
“我看过你写的书。虽然写得不怎么样，但是挺不容易的，我看好你哟！”
张明寒一时语塞，不知该哭该笑，还是该把胡力安吊起来打。
“噢……谢谢……”
“咦，你以前是不是上过我的课？”
“没有。”张明寒斩钉截铁地说。
“真没有?我怎么记得班上有这么个人？”
“真没有，胡老师，你记错了。”
“哎呀，叫我阿力就好，不要一口一个胡老师，我跟你差不多大。”
“差不多大你妹啊，我比你小了一个轮回好吗？”张明寒心想。
“恩恩，我以后叫你力安吧。大家都是混艺术圈的，以后勤走动，常联系，多交流交流搞艺术的心得。”
“好嘞。”
待太阳西落，大家观赏完毕。挥手告别，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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