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这一大早的……”
“据说是凶杀案,凶手自首的!”似乎有个了解内情的人。
围观的众人发出低呼和抽气。
“谁死了?”
“老陈卤品店的老板,说是被邻居杀了!”
齿缝里吸溜溜地抽着冷气:“那是个好人呐,他邻居是为什么呀?”
“这年头还能为什么?不是求财,就是寻仇呗!”
“八成是求财,那个老板看上去和眉善目的,能和人有什么仇啊?”
“不见得,一个小小卤品店老板,能有什么财可求……”
“哎哎……出来了……”
两个警察押着一个男人走出楼栋,他全身都被暗红的血液浸透,衣服裤子已经看不出原色,脸上却露着轻松的笑容,一口雪白的牙齿,在脸颊上累累血渍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碜人。
“啧啧……他还在笑……”
“看啊……”说话的人,声音突然凝结在喉间。
楼栋中随后出来的几个人,七手八脚抬着一只大白铁盆,上面盖着白色塑胶布,鲜血好像溶岩般,惊心动魄地挂在四壁,行走间盆里还发出微微的液体荡漾声,似乎还有什么固体撞击盆壁的声音。
围观的人多数显出恐惧和恶心的神情四散离开,白铁盆提醒了他们,这场残忍的屠杀远远超出想象,死亡也并不是一件可以用来旁观解闷的事,警车呼啸而去后,连余下的人,也慢慢走散,感叹、恐惧似乎还停在空气里,可是朗朗日光下,这栋平凡的居民楼已恢复了原来的沉寂。
阴暗角落里,静静伫立着一个奇怪的年轻男人,穿一身白色唐装,俊秀的脸上架着一幅墨镜,回身看着背后矮小的女孩,他脸上露出叹惋的神气:“对不起,来晚了啊……”
女孩灰白的脸上忧郁哀伤,身上的豆沙绿上衣和牛仔裤,残缺不全,血迹斑斑,有些微微嘟起的嘴唇蠕动着:“你住的地方好多兽灵,我过不去,只有等你出来,真是没办法……”
“我有意选在那里住,兽灵比人的鬼魂好对付,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不会总是缠着我,会帮我挡住一些道行不深的鬼魂,我没料到,居然耽误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你!”
“我错了,是吗?不该叫爸爸喝那杯秘酒,订立契约,看到我的显身,其实我只是希望他知道,我不会像妈妈那样抛下他,不论发生什么,一直都会在身边,永远永远陪着他!”女孩眼中流下灰黑色的烟雾,茵蕴扭曲,四散在空气里。
太伤心了,她一边嘤嘤低泣,一边细细诉说:“要不是我不肯走,要不是我惦着爸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谁都有愿望的吧!”穿着白色唐装的余瞳轻声叹息:“比起想长生不老的那个人,你的愿望还真是很不起眼……”
静静陪着不停流着泪的芷慧鬼魂,过了一阵,余瞳低声说:“你应该知道吧?你爸爸如果判了死刑,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消散魂魄,一个是像你一样,留下一缕执念困在自己的结界里,不论是什么结果,像你这样的状态,留在人间再久,都不可能见面了呢,还是放下他吧,好吗?”
又流下灰色眼泪,芷慧仰起小脸:“他大概以为,这样能够和我重聚吧?爸爸真可怜……”
在渐渐斜过来的日光照映中,女孩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散发着微光、象无数细小萤火虫组成的小小身影,突然四散飞逸,只留下空气中凉凉的低语:“哥哥你说得对,没有留下的意义啦!下辈子,还想做爸爸的女儿……”
看着女孩彻底消失在空中,余瞳墨镜后,缓缓流下一滴清亮的眼泪:“芷慧,忘记这一切……哪怕是支撑你滞留的执念消逝了也没关系,在彼岸,重新开始快乐的生活,希望你的下辈子,再也不要碰到,比鬼更丑恶贪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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