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端上来一碗棕色的药汤,朱满月舀起一勺放在唇前吹了吹。
“最近宫中发生了这么多,妹妹想回家住一阵日子,是来和姐姐辞行的。”
朱满月一愣,蓦地停下了送向嘴边的勺子,放下,挤出一丝笑意:“确实,妹妹也该出到宫外散散心。要不是皇上年幼,我也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小住一时。”
杨丽华故作叹息,想探探朱满月的口风:“没想到天中皇后和天左皇后平日里这么要好,却……”
“现在想来,姐姐倒是庆幸当时与她们并不怎么友善,才得以保全,真是知人……”
“姐姐,可知道天左皇后是喝了掺有砒霜的隔夜酒中毒而亡的吗?”
“……不知道,只听的是毒死的……没想到……”朱满月饮下了几口汤药又全吐了出来,以致说话断断续续的。
“姐姐,可要当心身子。”杨丽华抚着她的背,担心地说。
“不碍事的,这也是老毛病了。太医说是风痰,需要药物催吐才能将体内无法泄出的毒痰排出体外,真是不该让妹妹见到这样的情状。”朱满月用巾帕擦拭着,抱歉道。
朱满月遣了宫女将宇文阐带到后殿,低声说:“哦,陈月仪哪儿来的砒霜?咳咳。”
杨丽华眼眸一惊,若是在烨芳宫找到砒霜,真相便可大白了吗?如果找不到,那么凶手就另有其人,陈月仪就成了枉死的牺牲品了。
可是朱满月为何要如此暗示自己?
“妹妹就不打搅了,姐姐好生保重身体。”杨丽华管不得那么多了,匆匆告辞。
殊不知,朱满月倚在宫门口望着杨丽华的背影,然后转身倒掉了汤药。
……
人去楼空,烨芳宫还被贴上了几道封条。
杨丽华揭下叉型封条,推门进入,主人生前遗留下来的一股惑人香味弥漫在宫中。立在眼前的巨幅牡丹屏风分割出前后殿,两侧留出通向深闺的两扇小门。
万一推开门,砒霜就摆在显眼之处,她会不会感到可疑?
可是,若是找不到的话,会不会是被销毁了呢,还是说一切调查又得重新开始,杀害自己夫君的嘴脸又要到很晚才能看清?
带着这般紧张矛盾的心情,杨丽华推开了右侧小门,几乎在同一时刻一个白影从左侧门中闪过眼角,眨眼间飞腾出了宫门。
杨丽华本能地返身追出门去看。
远远地、万级阶的中段处,一袭玄衣正在跑动:“宇文温,哪里跑。”
白影早就没了踪影。黑衣之人收起手中钩爪,急匆匆地奔下阶梯,正对上杨丽华半倚在宫门口向外探视的眼光。
他,一身黑色官服的大理寺卿宇文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娘娘,可见得方才的白影?”
“……应该正是从烨芳宫里窜出来的。”杨丽华盯着宇文述的修身官服好奇地看着。
宇文述嘴角不免尴尬地笑着:“昨夜白衣俱损,所以不得已……啊,错不了了,这正是宇文温的鬼魂。”
“什么意思,传闻鬼魂不都是见不得光的吗?”杨丽华反问。
“……下官没见过鬼魂……但方才确是看到了一个白影。”
“本宫也见到了。”
“这么说来就如下官推论的那样,是陈月仪召唤出来了宇文温的鬼魂,是它杀死了天上……”
“这么说还有点武断吧。”杨丽华说。
宇文述点点头:“确实,下官猜测娘娘是来找遗留下来证物的吧?”
“是。”
“可是,下官以为娘娘还是要做好找不到的打算。”
“嗯?”杨丽华明知故问。
“陈月仪极有可能已将砒霜销毁了,毕竟这等毒物留在身边被旁人见到了容易惹祸上身。”
“说是如此,可本宫还是要找找。”
“既然如此,下官愿与娘娘一同寻找。”
“多谢。”杨丽华冷冷道谢,便进了后殿一番翻箱倒柜起来。
然而,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几乎翻找了所有可以藏下砒霜粉末的地方,两人都一无斩获。
宇文述不禁打破了宁静:“没道理,难道下官的推论真的有问题?”
若真是如此,倒真是可能冤枉了陈月仪。想到凶手还可能逍遥法外,杨丽华心中真是如刀割般难受。
“娘娘,下官以为这宫殿里肯定有暗格。”
确实,既然要配比七罪蛊毒,而且日日投药,药量需求很大。若是事事差人容易暴露计划,如果在宫殿里修有一个秘密炼药的地方,着实省事不少。主要的是隐秘。
“你说的有道理。”杨丽华说。
“而且肯定是旁人难以触及的地方。”宇文述又说。
“你是说这?”
杨丽华将信将疑地把指尖指向了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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