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以前也就干过这么下作的事情来,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怀疑吧。杨丽华心想着,冷冷地看着郑译已经开始直冒冷汗。
“丞相,下官突然想起有要事要处理,不能再留下来……”郑译犹豫了半天,终是鼓起勇气想逃离这里。
杨坚觉得不争气地瞪了他一眼,摆着手失望地说:“……那你去吧。”
郑译顾不得晃动着大肚子是有多么不雅观,一下子跃下了台阶,急切地想离开这间会议厅,刚打开门却被后面的声音叫停住了:“郑大人,下官要阐论案情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大人可也是前日夜里的宴上客。”
是宇文述冰冷的声音,但细微之间分明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威严难违。
郑译是宇文赟时期最宠幸的两个臣子之一,杨坚既然都已默许,宇文述却依旧叫住他,着实需要一点勇气。
杨丽华向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投去赞许的目光时,心中却开始隐隐担心起他的仕途,这件事情上怕是要得罪郑译这个小人了,他又在刘昉手下做事,今后想必也会受到排挤……
郑译尴尬地停了下来,眼神正对上门外大腹便便的炽繁。炽繁脸上一惊,立时一片惨白,下一秒有意识地别过了眼神。旁人看不清此时她到底是怒是悲。
所谓前怕狼后怕虎。
“哦,也是。天上的事才是本官的大事。”郑译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抖着一身油膘重新站回了杨坚身边。
杨坚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炽繁不说话地坐了下来。
“想必各位娘娘都已知晓微臣叨扰传唤的缘由,既此宇文述你就开始你的推论。”杨坚开场白地说。
“是,丞相大人。下官先描述一下大理寺搜查得到的几个疑点。其一、天上右手背有一道寸长的抓痕,应该是细利之物所致。其二、在书案上留下了写有天元皇后(杨丽华)与天上誓言的纸张,而案沿边沾着两滴人血……”
“人血?检查天上身体的时候不是没有发现创伤吗,这血是哪来的?”刘昉问。
仿佛这间房间里就能闻到血腥味一般,所有人变得恐慌起来。
杨坚试探性地问宇文述:“是抓痕,抓痕上流下来的?”
“非也。抓痕造成的少量出血无法形成滴状血迹,而后经过检验下官等在笔架上的毛笔中也发现了混同了墨汁的血水。”
宇文述否定了杨坚的猜测,而后继续说:“而且,下官在那张纸张上也发现了血液的痕迹。各位娘娘,各位大人请看。”
宇文述说着对杨丽华歉意的一笑,似乎是原谅他冒犯了隐私的意思,从袖中拿出那张纸展示给所有人看。
是写着“蝶恋花落归何处,葬英拂水而去”的墨水字。
“看看有什么异样?”宇文述像监考的学究般打着趣地扫视着四周,期待着能引起他兴趣的答案。
这就是杨丽华印象中宇文赟的字,细节之中的牵丝部分总是会处理得不怎么好,这幅字也是,只是没有亲眼看着他写下罢了。没什么异样啊。
“哦”,元乐尚惊叫起来:“这字的颜色……”
“娘娘,这字有些暗沉,不够黑亮是吧?”宇文述引导着问。
“是。有股积尘发棕的感觉。”元乐尚这次说得清楚了很多。
“娘娘英明。确实,血液沾到白纸上,等风干后,便会留下褐斑;还有至于为何会有陈旧的感觉……”宇文述定了定不说话。
“是为什么?”杨丽华眼里露出焦急的眸色,宇文述感觉她好像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宇文述脸上浮出愧色的红光,呼了一口气,低声地说道:“这确实是天上的笔迹没错,然而并不是前日夜里写的,是有人顺着原有的字迹用那支沾上了血迹的毛笔描摹上去的。”
果然是有人要逼得杨丽华自尽。
杨坚看着女儿眼中瞬发出的哀伤,一下子正襟危坐警觉地打量起屋里一个个年轻女人的嘴脸。
杨丽华心里猛地一沉。
本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宇文赟在临死之时是挂念着自己的,这点很让她感到欣慰,好像这几年来的委屈都抹平了似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却真是别人的奸计。
可是这毕竟是宇文赟的亲笔,杨丽华不曾见过他有记录下来,难道是在别的女人身边时写的?他这样朝秦慕楚得又是意欲何为?
杨丽华脑袋感觉胀胀的,突然觉得她似乎变得不怎么了解宇文赟这个人了,估计是长期疏远的缘故吧。
定了定神,她的目光重新投射到那位年轻的大理寺少卿身上,若是真有人想一箭双雕地出去她和宇文赟,她发誓一定要当面问个明白。
她自以为平时一向不与人争夺俗物,竟遭到了这般记恨,她要搞清楚。
“这血液并不是属于天上的,但是谁留下的尚未取查明确。而且为何要将血液参入墨汁中描摹字迹的目的也依旧是个疑点,所以……”宇文述瞧了一眼脸色稍微平复下来的杨丽华,然后看向杨坚征求意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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