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宇文亮的黑羽箭射入了他的后背,开出一个窟窿,圆环形凝霜的冰铭阻隔了阳气回源修复灵体的通路。
“宇文亮,你……”
“你断我一臂,我送你归西而已。哈哈。”宇文亮在远处快意地笑着。
“皇兄,小心。”顷刻间,周身几十条枪刺了进来又堵住了宇文邕数十处阳气流通之所。正如黄河水无法流动通畅的话,就会积聚泛滥成灾,淹没一切。
宇文邕艰难地喘着气,身上开始迸出金芒。“嗙”的,堵塞的阳气膨胀爆裂而起,连缀着周围的鬼骑兵一同升腾成气流飞散出去。
宇文邕的音容笑貌再难见到了,仅留下如尘埃般的金粉纷扬洒落……
“父皇。”宇文赟挣开僵立着的宇文宪跪倒在地,抓握着空气中的金粉呜咽着。
杨丽华呆看着飘落在掌心的金粉,泪已成灾。
宇文邕的英灵从天而降又归于凡尘的整个过程,就像转瞬之事。面对此情此景,朱满月不禁茫然无措地不知该如何表现心绪。
“起来,”宇文宪抓起伏在地上的宇文赟,说:“快走。”
宇文赟哭红了双眼,带着内疚说:“我不走。”
“快走,”宇文宪将宇文赟推搡向谷中:“你们快进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守在外面。”
“皇叔……”杨丽华不忍心地说。
“没时间了,保命为重,别让皇兄死不瞑目。”宇文宪护在三人身前,拔出了佩剑,迎着呼啸而来的鬼骑兵。
“……保重,就此别过。”杨丽华拽着宇文赟奔进了山谷。
……
果真如宇文邕所说,外面的岩壁只是掩饰的幻象,穿过山谷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皎洁月光静静铺洒在层层叠叠的密林表面,像凝霜,像披雪。
是外面杀声所不同的祥和。
从战略上来讲,纵是鬼骑兵,也不适合在如此狭窄的林间作战,逃出去又多了一分可能。
月光透过树隙,柔和地打在杨丽华的脸上。惊魂未定的宇文赟气力全无似的跪坐在地上,茫然地不说话。朱满月握着匕首打量着四周。
“对了,我把匕首丢在这里。鬼骑兵惧于匕首灼芒,这样他们怕是有一阵时间不敢进来,我们也好趁此找到出去的路。”杨丽华提议着。
“甚好,”朱满月悄悄走到了宇文赟身后,“我这柄就放在身边防身。”
“嗯。”杨丽华低下身子,想找个离外面距离较近又隐蔽的地方摆上匕首。却忽的一下子,脑袋里像地震了一般剧烈疼痛起来,一时间连站都站不稳了。
恍惚间,她不动地蹲在那里缓了一阵,才能站起身。
她回过头却看见朱满月正朝着她诡异的笑起来:“一波三折,最终还是死在了我手里。哈哈哈。”
杨丽华不明所以地看向宇文赟。宇文赟背上插着……插着朱满月的匕首,倒在血水中,已然一动不动了。
嗅着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杨丽华一阵战栗,惊恐而不解地问着:“你为什么要……”
朱满月拔出了匕首扑了过来,一下子将她按倒在地:“我也是逼不得已。”
“你……难道不是觊觎皇位?”
“……我的阐儿在他们手中,要是我不听他们的,阐儿就会死……”
“他们?”
“外面的那群鬼。陈月仪在几天前就说起天上赤贯妖星闪耀要去驱鬼的计划,这件事凶多吉少,我怕阐儿也会牵连其中,就在烧纸钱祈求鬼神保佑阐儿的时候提起了。”
“然后……你就……”
“第二天晚上睡梦中,一个白面男子闪进了我的房间,逼迫我签订什么鬼契为他们充当内应。我起初自然不答应,那人软硬兼施,不仅答应我事成之后让阐儿当上皇帝,并且还命手下的鬼兵绑走了阐儿,我也只好……”
“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让大家给你想……办法呢?”
“哼,我自知出身低微,这皇宫里有谁会在乎我呢。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为了防止陈月仪搅局,我借着帮忙的理由掐死了她;代替她招出英灵让你们放松警惕……”
“为了救你自己的儿子,就可以这样心狠手辣?”
“说了迫不得已,我也只是出于自保。不过确实,老皇帝用温情语调关怀我的时候,我心里变得很犹豫,所以我装作不经意地擦亮了阴阳宝镜。但是他终是为了这个不孝子而死,我也只是顺势而为。”
“……既是如此,我也再无话可说。动手吧。”
“会的,契约条款中有一条就是除了我之外,屠尽生人。别怪我。”
“你就这么相信鬼魂会信守承诺?”
“我不管,我已经无路可退。”
朱满月抓住杨丽华的左手手臂划开了动脉。
血滴了下来。
一滴。
两滴。
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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