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凝聚全身真气汇入双腿,抵剑前推迫使宇文亮快步后撤,借机看准他腿部被动后退下盘不稳的空档,立变迈右腿为蹬击,宇文亮一个收腿抵挡不及,直打在他腹部,一下子翻飞倒地。
“唰。”宇文亮被蹬击所伤的腹部顷刻间被阳气融成一个大窟窿。
他虽一阵疼痛难忍,但慢慢地伤口周围重新又涌出一团阴气将窟窿填补完整,心里暗暗庆幸并非是黄金剑这样的利刃所伤。
对于像他们这样靠强大意念催生阴阳真气的灵魂来说,仅仅受到相斥的真气攻击的话,只要时间等待真气填补完善,还是无伤大雅的。
但若是被淬上相斥真气的利刃或是相斥真气实质化成的利刃所伤的话,伤口就会留下铭记,体内真气无法运行到该处,就再难修复可能。
此类伤口一多,体内真气就无法顺畅运行,会发生积塞膨胀爆炸而摧毁灵魂,也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
眨眼间,宇文邕猛地一个后撤,俯身反弹疾速向宇文亮的右侧奔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个切面极大的肘心旋斩亮了出来。
手起剑转,爆出一声阴阳真气相触的嘶鸣,连缀着手中的剑,宇文亮的右手落到了地面,化作一团黝黑气体被大地贪婪地吮吸而尽。
仅仅在他的右肩创口留下了个焦烂的火铭,右手再难长出。
“亮弟,我赢了。”宇文邕面无表情地朝着惊魂未定的宇文亮说着。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宇文亮回过神来。
“方才打赌仅为输赢,不论生死。况且我怎么会下得了手杀你,退兵吧。”
宇文亮喜从心来,冷笑起来:“哼,哈哈。鬼之所以被称为饿鬼,让他们猎食自然高兴,让他们停下来你觉得可能吗?”
“你……禽兽变诈,你怎么也……咳。”宇文邕自觉上当。
“我的良心早在企图杀死韦孝宽率军杀穿长安的时候就泯灭了。事到如今,皇上竟然还视我为纯良,哈哈。”
“……”宇文邕一阵无言。
考虑到鬼骑兵有千数,自己手上只有不到十人的铁甲兵、两队四十人的骑兵还有百来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鱼羊……不得不回援。至于炽繁,宇文邕自觉已经仁至义尽,本是亡命鸳鸯又何必拆散?
宇文邕一跃上马,策马向谷内赶去。
“律律”。一匹乌骓死马从暗中驰出。
“爹爹,你受了伤,不要追去了。”宇文温说。
“断了个手臂而已,我左手亦能作战,用上双脚亦能搭弓射箭,这点伤不算什么。倒是你,就留下这儿吧。让你上战场我也舍不得,陪着她……”
“驾”。没说完,宇文亮跨上马追了上去。
炽繁刚进入阵中,阴气剑就忽的腾上半空,开始接次敲击施阵者手中的鬼剑插入泥中。
“铛”。每敲击一次,一个士兵鬼魂就飘开离阵,当敲完一圈预示着人的一生已然走到了尽头,即真正意义上的濒死,在这时候身体和灵魂可以被轻易剥离而出,阴阵就会自动启动。
敲完最后一柄鬼剑入地,阴气剑一下子膨胀而出,如烟雾般裹覆住堕鬼阴阵四周。
此时若有好事者闯入阵中骚扰施法,十二柄鬼剑就会拔地而起从不同方向刺入他的身体,直接打散魂魄。
因此,知道这些鬼道准则的宇文温心中虽不忍炽繁受苦,但也不想犯险闯入,至少等待还有几分相见的可能性。若是堕鬼无缘,他也可以从容自断魂魄,不再苟留。
虽有如此打算,但他此时还是焦急心切,却无法看清阵中的情况,无法知道炽繁的状况。
“嗡嗡”大地如蜂鸣似的颤动起来,炽繁不安地坐了下来,感觉这样对身怀六甲的她来说可能好受些。
“对不起了,肚子里还没有名字的孩子。来世轮回希望你能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虽是方才说得如此决绝,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炽繁心疼地最后摸着它。
猛地一记颠簸,阴阵内的土地一下子陷落下去,本以为会就此掉落下去直接堕入冥界不可,没想到从地下鼓出一团阴气将她悬浮在阵中。
接着一阵聒噪如乌鸦的声响从下面无尽黑暗中冒了出来。
炽繁不禁鸡皮疙瘩上了一身。
那是磨牙的声音。
“啊……”炽繁惨叫起来。
宇文温眼前一黑,联想到了这一切是什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无力地嘶吼出口:“炽繁,你要撑住啊。”
“温哥,我……会的。啊……”
成千上万头乳狗大小的食噬鬼跳上了她的身体,露出它们细小密实的牙齿如享用盛宴般开始尽情啃咬。
食噬鬼是饿鬼道的底层,大多数情况都没有权利享受金贵的阴气,所以它们只能凭借清道夫的使命来填饱肚子。
阴阵一开,它们敏觉的鼻子便闻到了人肉的气味,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因为人的皮肉中也有它们需求的少量阴气,囫囵吞枣一番自然也是乐此不疲。
它们光顾着咀嚼,殊不知这样的行为竟会帮助堕入鬼道的濒死之人脱去人的皮囊,从而使他们的灵魂从中抽离而出?
只是由于牙齿不够锋利,被它们剥离出来的魂魄都只能算的上是较为完整的,脸庞出现坑洼、服饰破损都是常见的现象,这需要后天的修为和阴气汲取到一定境界才能得到改善。那已是后话。
此时此刻,几乎没有心智的食噬鬼们当然也无心知晓人类被自己同类们吃食期间的痛苦,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快刀斩乱麻,那刃口想必是平滑非常,痛得让你失去知觉;那么俱往矣,昏迷死亡就在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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