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机在第一天就打不开了,所以很庆幸,我又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庆幸?
确定是庆幸嘛?
哎!勉强算吧!
算不幸中的庆幸吧!
……
“雷总!东边已经开始亮起来了。”
“我看见了。再等等吧,下面还黑着呢,还不是下去的时候。”
“那就再等等。”
……
在过去的这几年里,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渴望清晨的太阳。怎么形容这种渴望呢?那感觉就像开塞露涌进干燥的直肠里后,我正蹲在厕所里,等待奔腾而出的那一刻一样充满期待。
这五天,我每天早上都会目睹正儿八经的日出。亲眼看见那亲爱的太阳是怎么从蒙蒙亮的东方慢慢变成一道亮线,然后是亮线变成强烈的光斑,周围的一切慢慢从黑暗的死寂中苏醒过来,紧接着那亲爱的太阳一点一点露出他的全貌,照亮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们几个人憔悴的脸。
……
“我说雷哥。你看那太阳光经过树叶的遮挡后,释放出来的光束,形状像不像一个WIFI图标?”
“我说草帽哥。咱们悠着点想问题嘛?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别说像WIFI图标了,就算现在给你一个联了网线和电源的路由器,您的iphone有电开机嘛?”
“废话!路由器都有电源链接了,我还怕充不上电嘛?”
“你更废话,你的充电器跟你的包早就不知道丢哪儿了,如果这会儿真给你个电源,能把你给活活急死!”
“好像真的是这样!他大爷的,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
在一阵阵调侃声中,那亲爱的、离开我们不到12个小时却恍如隔世的太阳终于完全从天际线上爬了出来,释放着他那无私的、慈爱的、祥和的,同时又是严肃的、庄重的、近似无敌的光芒。
我们三人无一例外,迎着刺眼的阳光遥望着初升的太阳,内心说不出的、复杂的情愫就像翻江倒海的壶口瀑布一样,尽情的在心海里翻腾着。直到太阳越升越高,那光芒强烈到我们无法继续直视他的轮廓时,我们才醒过神来。
“老大们,这会儿下面应该已经安静下来了,咱们下去吧!”
“要不咱们再等等?”
“我说火哥,您能像您的名字一样火一把嘛?都这个亮度了,还怕个鸟啊。”
“哥们儿这叫谨慎,跟我的名字没有关系。你都几年没有卖草帽了,大家不还是叫你草帽嘛?再说了,咱们现在是在树顶,周围看着是挺亮堂的,可这里树木长的密的要死,搞不好下面还是黑的。”
“我靠!你昨天早上急着要拉屎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废话,人有三急,屎急、尿急、话急。就这三件事儿最大,其他的都靠边站。”
“行,行,行啦!就你理由多。雷哥,你当过兵,你说咱们现在下去嘛?”
“别说我当过兵,就算现在放一队特种兵过来也白瞎,谁见过这阵仗啊!还是听火哥的,等太阳升高一点再下去吧。”
……
说着话,我拿出背包里的干粮分给大家,大家就着水壶里的山泉水吃起了早饭。跟刚才的调侃相比,这会儿倒是安静了许多。
人呢!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动物。纵使你刚刚经历了生死,只要你这会儿还在忙着,就没有太多时间去回忆那些个经历。怕就怕闲下来、安静下来,因为只要你的脑子一开始不主动运作,一些你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就会像潮水一样涌进你的大脑。
比如,这会儿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我嚼着手里的压缩饼干,喝着水壶里透心儿凉的山泉水,想起自己一个月前还是个穿着整洁、进出高档写字楼的工业设计师,竟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儿。
再看现在我,之所以沦落到只能在大树的树顶过夜,连日来甚至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这一切都源于那一叠发黄的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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