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捷听着我的分析连连点头,我说完的时候这呆子一愣:“没啦?”
“……还有别的吗?”
朱柏捷长长地吸溜一口凉气,咂咂嘴道:“那在停尸房里坑我们几个是谁?”朱柏捷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弄得我一愣,虽然那时还没听他细说过这事,但开会的时候听会计提过也大略知道此事。
对于给他们下绊子的人,我其实有一点缥缈的头绪。但只要顺着头绪往下想,就撞了南墙,脑子就想被人堵住一般不好使。正在我头塞得跟个疙瘩似的时候,老赵把电话打了回来。
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先把短发二十四小时保护起来,但现在短发对我们很抵触。老赵勉强把她送回家之后,她便闭门不出,一日三餐都要父母送进去,号称与我们的科员老死不相往来。
老赵颇为无奈,又怕重演天眼女的悲剧,只好让几个科员轮班在短发家保护,即使隔着门也勉强凑合。会计听了个大概,拿过电话对老赵说:“让短发的小姑娘接电话。”
老赵自然知道会计比自己会安慰人。我们听电话那头响起敲门声,又含含糊糊听见几句电话话。估计是老赵说了不少软话,手机被人夺了过去,关门声之后没一会儿,便有个哭到沙哑的女孩子声音,冷冰冰道:“喂。”
会计暗自拿捏分寸,对电话那头说:“丫头,你现在处境很危险,叔叔们都是为了你好。”
这次来的科员里,除了老赵和会计外都是二十来岁,没比短发大多少的年轻小伙,就这样变成“叔叔们”我心里怪别扭的。
短发道:“我用不着你们保护,说得那么漂亮她不还是死了吗?老娘算看明白了,你们就是一群废物,怕神怕鬼还他妈好意思怨别人!”会计看话头不对,赶紧四处找朱柏捷,我便把闷声藏在我身后的朱柏捷推出去。
会计说:“臭小子,赶紧给人家丫头道歉!”一边说一边跟朱柏捷挤眉弄眼,示意他哄哄小姑娘演场戏。没成想朱柏捷还闹起了小孩子脾气,嘴一撇道:“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我给她道歉?”
我无声的拍了下大腿,这呆子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这个时候耍性子,你耍就耍吧咱偷摸着咋都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那边的短发听见。
短发吼道:“老娘不用谁给我道歉!集体给我磕三个响头我都不受,你们把我从她家劝走那天,她吓成那个样子肯定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了,你们净他妈帮倒忙!全都怪你们,你们赶紧给我滚!”
说罢,话筒里响起一阵劈了啪啦的响动,八成是短发气急了把手机摔地上,老赵这手机是别想要了。
会计转而和另一个在那边的三科科员通了电话,把通话情况告诉老赵,最后决定依然是几个科员轮流在门外看着。
以我们的人的本事,但凡有不对马上就能冲进去,肯定能保短发性命无虞。
电话挂断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朱柏捷身上。这呆子脸子一甩跑出校长室,我见状连忙追了出去。真没看出来他还挺能跑,在缉毒组的时候这呆子就是搁我后面的那个吊车尾,今天这几步跑得居然颇有水平,拉得我都气喘吁吁。
数不清在这所大学兜了几圈,朱柏捷突然往路边一坐,掏出一根烟自己抽上了。我坐到他旁边,见他脸上还没出多少汗,问道:“你咋不跑了?”
朱柏捷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白茫茫的眼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说:“小爷我迷路了……”
我噗嗤一声乐了,看他应该已经消气从他口袋里抽出一根烟转了几下,终究没有抽的心情。我叹口气,对朱柏捷说:“呆子你这事办得真不像你,不就给小丫头服个软嘛,不管那丫头怎么泼辣也是个孩子。”
朱柏捷把烟头摁灭,叹气道:“我是生自己的气,什么玩意都猜的出来,就是他马勒戈壁的老晚一步,就差一点却连个小女孩都救不了。”
我也不是块劝人的料,听了他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
朱柏捷故作姿态抹了两把眼泪,说:“伤心,探子来咱俩抱抱~”
“滚!”
一转眼到了晚上,有几个三科科员留守在短发家里,剩下的人便回到了驻地。夜晚的天空本应是黑暗的,却被城市的光辉映照而亮如白昼。就好比我的心,在这个最为危机的处境下却异常平静。
比如我已经平静到大半夜对着天花板诗意了。
其实我也明白,呆子的心结一直没解开。他知道我不善言辞,所以假借玩闹给了我一个台阶。
我的家底干净,武警亲属正规警校出身,从学业到仕途没吃过大亏。可呆子不一样,很久以前就听过关于他身世的流言蜚语,但我从没听他提及过。
也许真是他那不干净的家底赋予了他老练圆滑的秉性,就好像跟谁都能混成兄弟似的,像今天这样针锋相对的从未有过。但这张嬉皮笑脸下到底隐藏了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我侧身冲那呆子的床铺说:“你想啥呢?”
过了几秒钟,呆子才反问:“你咋知道我没睡?”
我模仿小六龄童版孙悟空的手势指点呆子几下,说道:“你这呆子睡觉打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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