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宫的人一向喜欢欺负长乐宫的人,看着两人双双被他们制住,子冬又气又急。
振皇子转头一看:“原来是个狗腿!要我放开他们也行,扮狗叫声给我听听,叫的我开心了,我就放了他们。”
策儿咬着牙命道:“子冬,不许。”
子冬安笑道:“没事,没事。这是子冬最擅长的了。汪汪汪。”振皇子开心拍手大笑。
“都给我放手。”突地插进来一声冷喝。
众宫人见是曹华与春生正往这边来,众人忌惮曹华又不敢违抗振皇子,只得虚虚的松了手。
曹华虚笑着过来行礼:“振皇子,这些宫人越来越放肆了。是曹华管教无方,曹华定会重重责罚这些带坏主人的奴才。”
曹华是跟在父皇身边的人,他又不好跟他对着干,今天便宜这些人了。振皇子哼声拂袖而去。
子冬和曹华忙扶起策儿,子冬左看右看见策儿并无什么伤才放心。
策儿向曹华答谢:“曹公公,谢谢你。”
一直以来,自己姐弟两人长期在长乐宫除了茵姑姑和子冬照顾他们,其他人对他们都是一副可以任人欺负的样子,只有曹华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有加。
曹华忙声道:“策皇子,您真是折煞老奴。老奴管教无方让皇子受苦了,老奴回去定好好整治。”
策儿不以为意道:“不必了。”
宫里人都是捧高踩低,多的是阳奉阴违,整治一点作用都没。
“我和皇姐先回宫了。”说罢,三人转身往长乐宫走去。
曹华与春生送走三人后,春生忍不住发问:“师傅,不过是两个不受宠的皇子、公主,您何必为了他们与挽月宫不快。”
未讲完,曹华便冷横了他一眼:“奴才就是奴才,主子永远都是主子。”
说罢,口气缓和道:“宫里每位主子都是我们的主子,尤其是策皇子。”春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敢多问。
不日,卫然便召了一班青年才俊和权贵之女入宫赏花。
卫然象征性的坐了一会,便先行离去,留的他们自由赏玩。
花间树下,振振君子、如花美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凌儿独自一人坐于花荫亭处,这些青年才俊都围着世家、重臣之女。
世上之人大都功利,凌儿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像个物什般被人挑剔长相、出身。
若不是为了弟弟能安心,自己宁愿长守宫中也不愿意被人送作堆,来一遭弟弟也算死心了。
所以凌儿宁愿自己一人在这里清静,也不愿意去曲意迎合。
正想着,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凌儿抬眼只见已颀长的身影立在眼前,背着阳光看不清相貌,只听得一温润声音:“公主,此处花荫正好,可否让柏在此一憩。”
凌儿冷淡的颔了首,男子并不介意凌儿的冷淡,兀自挑了一位置坐下。
顾柏坐了半日见凌儿顾自赏花并不睬他,知她一贯性子冷淡,挑了个话由:“公主,喜欢赏花?”
凌儿原以为这人坐一会便走了,不想还在这,冷清道:“不,我母后喜欢。我只是打发时间。”
身边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看来,公主对这个游园倍感无聊呢!”
凌儿还未回话,便插入另外一道男声:“柏,你怎么躲这里了。那边于、周、徐几位世家小姐正等着你过去呢,”
顾柏朗声道:“你过去吧,不必管我,我在这坐会。”
男子见顾柏拒绝,以为他不知底细,附耳低声劝道:“柏,你还不知道吧,这只是一位不受宠的公主,于你们顾家并无益处。”
这些话如针般扎进凌儿的心里,凌儿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男子自知失言,不敢再说,还不待顾柏反应凌儿便起身跑出御花园。
顾柏气极瞪了同伴一眼,恼他口不择言气走凌儿,也起身追去,只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同伴。
凌儿觉得这些人都面目可憎,自己就算长伴古灯也不愿意嫁与他们。
凌儿在水榭边发泄般扔着石子,后面突然传来呼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男子。
凌儿对这些人没好感转身便要走,顾柏顾不得失礼,急急的就拦住她,脱口而出:“公主,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凌儿心生不耐,没好气冷哼:“要寻开心回园子里去,别挡着我的路。”
顾柏见凌儿满脸戒备,心知刚才的话让她介怀了,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顾柏啊!”
“顾柏。”凌儿停顿了下疑惑道,这个名字似有点耳熟。
“老虎,虎牙,顾柏。”顾柏努力想让她忆起。
“虎牙?”
凌儿脑中一现,想起来:“你...你是顾柏哥哥。”
凌儿神情稍松,记忆中的顾柏,是一个懂事、有礼、照顾人、笑容温暖的哥哥。自小的情谊让凌儿心生几分亲切。
顾柏见凌儿忆起来,扬起温暖的大笑容,指着自己:“对,对,对!是我呀!”
“所以我没有寻你开心,我是认真的。”
凌儿突然意识他讲的是什么,今天游园的目的不就是此吗!
心生狂跳,脸色绯红,结结巴巴的说:“认真什么?”
如果眼前是他人,凌儿还能以一贯的果断,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眼前是顾柏哥哥,小时候的记忆全都涌现心头。
自小就觉得他温暖和煦,有一段时间还经常叫着长大要嫁给顾柏哥哥。
思及此凌儿更加头昏口干、不知所措,慌乱道:“园里那么多世家千金等着你,别拦着我回宫。”说话间就要走。
这些话似乎有点惹恼了顾柏,只见他步步逼近。凌儿心慌的往后退,一直到石柱无路可走。
凌儿慌忙拿手抵着他,顾柏就势抓着凌儿的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公主,我今天来只为你一人。我知道你为刚才的话不开心,但我发誓我不是那样的人。”
这么近的距离,惹得凌儿心慌意乱的,她甚至能闻到顾柏身上衣物晒后好闻的阳光的味道。
凌儿极力撇开脑中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现在她只想离他远点,凌儿口不择言道:”你这样自作主张,你父母知道吗?你兄长知道吗?他们允许吗?”
凌儿见顾柏手慢慢松下来,心里有一丝受伤,人往高处走也怪不得他们。
顾柏松下来的手转向凌儿脸颊,怜爱的问:“公主问了这么多人是否允,公主有没有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只要公主愿意,柏就算是不惜一切,也要与公主执手共话花月。”
凌儿听得顾柏突然而至的表白,心没来由的漏了一拍,眼里似有湿意,忙掩饰的一把推开顾柏,抛下一句:“你说服的了你家里人再说。”便逃也似的跑开了。
顾柏心花盛开,冲着凌儿喊:“公主等我。”
顾柏当日便向卫然求亲,表达了一番自己从小到大对公主爱慕历程,对公主如何情深意切,非卿不娶。
卫然素日颇为欣赏顾柏,又见顾柏心意坚定,勉强够格娶凌儿吧!
不过此事还需凌儿同意,卫然打发了顾柏,先问过凌儿的意见再做打算。
卫然还未问过凌儿心意,顾家长辈倒先来求见了。
卫然看着顾老在殿下,涕泪涟涟诉说顾柏自小身子羸弱,不敢耽误公主。
又说顾柏如何如何年少浮躁、心性未定、做事莽撞实在配不上公主。
卫然冷眼看着殿中顾老,心生气怒,要不是看他顾家一向尽心尽忠,顾老又一把年纪,早就重重的惩戒他了。
听着他急于划清顾柏与凌儿之间界线,卫然越来越怒不可遏。
这么多年来,他不愿见子女一面是怕伤情,另一面是不愿过早把他们放在聚点之处,顺便也挑拣挑拣朝中人心,为策儿日后打下基业。
在这些人眼中真是变成没人宠的孤儿了?若顾家当真如此趋炎附势,纵使顾松、顾柏再优异也不中用。
卫然眼中寒意越来越重,还不待卫然发作,顾柏便不顾阻拦将闯进来。
顾柏跪在殿中叩首禀道:“陛下,父亲说的这些是柏的不足,但柏这些年跟在陛下身边已大有长进。”
“陛下觉得柏配不上公主,还请陛下给柏一个机会。柏定会加倍努力,做到陛下满意,配的上公主。”
一旁顾老气的发抖,他好不容易把顾柏贬的一塌糊涂,断了姻亲可能。他自己又跳出来表决心:“顾柏,公主乃金枝玉叶,你不要自不量力。”
“顾老似乎都不看好你!”卫然单手支颌,一派不以为意的问道。
顾柏挺起身板姿势郑重承诺到:“请陛下给柏一个机会,柏此生非公主不娶。若陛下仍觉得柏配不上公主,柏也无话可说,自此皈依也算不辱没公主名声。”
卫然听顾柏,对上表了一番心意,对下威胁了一番顾老,冷哼道:“你一厢情愿,凌儿未必心仪与你,一切还得听凌儿心意。”说罢,不愿再听,挥手让他们退下。
走出殿外顾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顾柏不以为然的说:“父亲,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就觉得娶公主于家族无益吗!你刚才在陛下面前一番胡诌,不怕陛下治你个欺君之罪吗?”
顾老吹胡子瞪眼道:“你也知道我为了你的前途都豁出去了,你还来截我。”
“我心意已决,无论如何,只要公主愿意嫁我,我拼尽一切也要娶她。”
“哼!好个顾柏,翅膀长硬了。你若一意孤行,族中世袭的爵位可就与你无关。”顾老不死心的拿出杀手锏。
哪知顾柏满脸笑意,回身正色道:“谢父亲成全。”
凌儿知顾柏在殿中维护自己,方知他心意如此,也满心羞涩的允了。
出嫁那日,城中老人道几十年来也未见有公主的婚礼如此盛大。
光是嫁妆便洋洋的拖了十几里还未见尽头,出阁当晚一路银烛,如火龙般蜿蜒不尽,喜宴大摆了三天。
凌儿出阁后,便到策儿出关的日子。
卫然当朝选了个秀女送去联姻,并选些王、李、林等家少年优异者,年长文韬武略者随行。
下朝后,沈家欢喜异常。原本只是想先拿长女和亲试炼试炼,没成想竟意外让策皇子主动外任以代联姻,顺道还让那些不识时务的一并跟了去。
这下朝中清净了,振皇子再也没挡路的了。虽说瑞平公主出嫁规格高了点,估摸着也是为了平衡策皇子心里,再说一女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不说顾家族中人并不赞同这门亲事。
城外凌儿泪眼凝咽,交代了又交代,嘱咐了又嘱咐。
策儿笑道:“都说长姐如母果然不错。”
随后又不放心低声问:“阿姐,顾家人待你好吗?”
凌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顾柏,顾家人虽说对自己不冷不热,想必不是十分满意的。
但顾柏对自己极其维护,二人又长居公主府,素日里来往不多,日子也颇为甜美。
凌儿宽慰道:“顾柏待我是极好了,你放心。”
策儿松了一口气道:“你开心便好,茵姑姑又陪嫁在公主府,我自是放心了。”
子冬一边凑过来:“公主时间不早了,该是启程了。您一切请放心,子冬一定会照顾好皇子的。”
凌儿含着泪点点头,目送策儿上马。
一大队人扬旗出发,带着一路的风尘朝关外行去。
八年后
卫然病重,封了顾柏为大将军代坐镇京中,急召策皇子回朝立储,封随行单家旧部等人以稳朝中。
不日卫然驾崩,策儿继位为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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