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梅也及时出来护住静言道:“皇后娘娘,如梅当时也在场。单将军确实是醉酒失足,不能怪沈妃娘娘。”
郁容冷哼道:“你们互相信任,而我就是在颠倒是非。”
静言委屈道:“皇上,娘娘既不相信我。我也只有已死证明清白了。”说话间,便发狠往柱子撞去。
如梅拉扯不及只用力拽住了一个衣角,只听“闷”的一声,静言头角流血的昏迷在柱边。
卫然一边急命人召太医,一边拉郁容准备送她回宫:“容容,静言已如此,你先回宫罢。”
郁容情绪激动大喊:“你不相信我大哥!我大哥就这么眼睁睁的枉死。”
激动间郁容面色流出一股痛楚,郁容气虚的扶住卫然。
“肚子好痛…”
卫然心中大跳:“快传太医,快!”
长乐宫中灯火通明,众人神色紧张的忙进忙出,郁容因情绪太激动引起早产。
卫然在殿外不安的踱来踱去,曹华上前询问:“陛下,夜已深,您要不先歇着。”
卫然心焦的摆摆手,郁容情况未明,实在放不下心走开。
直至天光破晓,才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阿茵抱着小婴儿过来报喜:“娘娘恭喜恭喜。是个小皇子!这下好了,静言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郁容心里却喜悦不起来,自己的孩子应该带着爱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成为争斗的工具。
阿茵轻声说:“娘娘,阿茵先抱小皇子给皇上报喜,郁容虚弱的点点头。”
门外,卫然坐于木椅上闭目养神,突听婴儿啼哭,脑子一个清灵。
过了一会阿茵抱着小皇子道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郁容怎么样!”
“娘娘在休息!”
听到一切安好,卫然悬了一夜的才心下松了下来。顾不得倦容抱过小皇子,心中欢喜,看了又看直至宫人来抱小皇子去净身。
卫然进门照看郁容,只见她虚弱的躺在床上歇息,卫然心中疼惜,坐在床边细细拢过她的湿发:“容容,辛苦你了。”
静言蒙着伤带在床上静养,如梅进来回禀:“娘娘,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静言双手暗暗握紧,眼神发厉。
“我断了你所有的倚背,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如梅紧张的劝道:“娘娘,这次正逢皇后娘娘早产,没心力追究。这若接二连三的,怕是连陛下都要生疑了,您先养好身体我们再做谋划。”静言听听也有道理,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宫中新诞小皇子,上下都喜气洋洋的,连太皇太后都召过去探望。
卫然特地亲自抱小皇子到延禧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小皇子粉粉嫩嫩、憨态可掬,太皇太后看了欢喜异常当下赐了许多珍宝。
卫然玩笑道,“太皇太后压箱子的宝贝,都被小皇子骗光了。”
太皇太后喜不自禁:“这些迟早都要传下去的。起名了吗?”
“起了,取名为策。”
“好好好,小策儿小策儿。”太皇太后逗弄着,又感慨道:“可苦了郁容了。”
太皇太后正色道:“皇上,你若还尊重我这老太婆,可听哀家一言。”
卫然见太皇太后认真,将小皇子交与宫人,命他们都退下。
“郁容,是哀家从小看到大,对你一往情深,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单家巨变,想必郁容心里悲恸万分。现在单家只留郁飞一支血脉,还望皇上抬爱,莫让郁容再伤心。”
卫然听出太皇太后话中有话,冷言道:“太皇太后,究竟何意。”
“当初你为赐婚一事游说,我问过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说以单家实力取皇位轻而易举今日如不若我游说也不烦碍你们联姻何必拉上陈家。”
“你说哀家是卫朝的太后,一身荣辱都系于卫朝,单家权势倾天终究是危险你需要砍其臂膀制衡,日后娶静言离间单沈两家之事,还需通过哀家且最不使人起疑。”
“现在局面是单家只剩郁飞已不成气候,都是你想要的了,又何苦把单家逼入死路伤了郁容的心。”
“哀家是卫家的媳妇为陈家选择过你,但也终究为卫家得天下做了更多。郁容也是卫家的皇后,终究还是站在卫家利益这边。不若就此留单家一个血脉。”
门外静言大骇,本来她只是按例来向太皇太后请安。不成想听到这样的秘密,太皇太后竟然怀疑皇上。
难道单时修…静言不敢想象,更不敢逗留,若被发现自己满门不保。
趁还未被人悄悄的退出来,一路上静言紧张不已,被听到的消息震惊到,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脑中,之前对对于郁飞还有所顾虑,如今看来自己若出手也许还称了皇上的心,自己若处理得好也许还能抓牢皇上的心。
宫内。
卫然冰冷道:“太后的意思是郁正事是我做的。单时修遇害,我既已拿回兵权,又何必多此一举。”
太皇太后隐隐感到卫然的愠火,心知不妙,急改口道:“哀家的意思是希望皇上能好生照顾郁飞,让郁容有个依靠。”
卫然心知太皇太后必定有几分猜测单时修的事与己有关,才会来这一出劝。
但太皇太后毕竟有恩与他,且年事已高,如今朝中尽在己手,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遂几分顺意几分警告的说:“难得太皇太后怜爱,朕自会厚待郁飞。太皇太后如今年事也高,就安生在延禧宫养老,前朝之事自有朕主持。小皇子叨扰太皇太后许久,朕先回宫了。”说着便退出来。
太皇太后脸阴晴不定,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多事吗?看来自己和单时修都看走眼了,原想养只猫,不想却引来了一头狼。
贴身婢女见太皇太后脸色不佳,近身问:“太皇太后您又何苦为了单家与皇上起冲突。”
太皇太后感叹道:“怕只怕,狡兔死走狗烹啊!哀家安不下心,你出宫传书信,告诫陈家子弟务必谨言低调、重文轻武。”
静言一回到挽月宫便给让如梅送密信给沈克念。
静言交代完冷笑道,单郁容原以为你在皇上心中有多重要,原来不过也是与我一样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
纵使育有皇子又怎么样,先让你快活几个月,到时候你孤家寡人很快就要成为一颗弃子了。
这几个月,郁容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谁人都不想见,因为卫然在处理郁正的事情上,让她觉得他是在偏袒静言,便更加不原谅他。
卫然知她心里难过,也不过多打搅,常常召郁飞进宫让郁容宽宽心。
郁正去后,两兄妹心中都十分难熬。郁正对他们而言甚至比父亲更像父亲,从小爱他们护他们,事事都挡在前头。
郁飞虽说进宫宽郁容的心,但也一次比一次憔悴,时常一身酒气。
郁容担心异常,她已经失去父亲和大哥,万万不想二哥再出什么差池。
郁飞本性便是轻狂霸道的,以往为了她还能以朝事为重。如今一连串的打击之下,愈加的变本加厉,放浪形骸了。
郁容命子冬找人贴身顾着点郁飞,子冬时常来禀,郁飞自郁正过世后便一蹶不振,在京中时常酗酒,有时酒后与人一言不合便打。
郁容头痛异常,自己又在深宫中不能时常出去照顾他,可千万别闹出什么时来才好。
噩耗传来的时候,郁容毫无防备。她已经时时叮嘱他不要再荒唐,也命人时时盯着他,以防出什么事,最终还是发生这样的事。
子冬小声的回禀,郁飞又一次与人斗殴中被人击中脑子,送到医馆的时候,已经不行了,那人见闯了祸早已逃之夭夭。
郁容不可抑制的发抖起来,心中的悲痛像黑洞一样无声无息的侵蚀全身。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再也无法承受。她想喊却已无力发声,想哭泪也早已流尽。
郁容麻木的往殿外走去,阿茵担心的跟上去搀住她。
郁容虚弱的推开阿茵:“阿茵,让我一个人静静,让我一个人静静。”
阿茵不敢说什么,只好远远的跟着郁容。她知道这么久来娘娘心里太苦了,她真的需要好好发泄发泄。
郁容赤脚踩在初冬冰冷的石板上,一阵一阵的寒意从脚尖传来,冷点好冷点好,冷了心里就感觉不到痛了。
郁容漫无目的的在宫中游荡,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清宁殿前。
郁容心里嘲笑,自己内心深处有事还是第一个想到阿然。
殿内有宫灯亮着,想必阿然还未歇息吧。此时此刻,只要阿然一个怀抱也好。
郁容缓步步入殿中,殿内一个宫人也没有。
郁容心中奇怪,来到阿然常办公房前,里面却传来了静言的声音。郁容不想与静言打照面,遂隐于阴暗处,等她出来。
静言得知大哥已得手后,喜不自禁的来到清宁殿。
静言精心打扮后端了一盅暖羹飘然而来,顺便遣开了宫人。
卫然不知静言是何用意,也由着她去。
静言满面笑容的说:“陛下,静言告诉您一个消息。”
卫然眉眼不动:“说来听听?”
“单郁飞今儿在京中酒肆与人斗殴,死于非命了。”
卫然眉头微动:“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此事。”
静言揣度着卫然的反应,见他并不见喜色,心下暗叫,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看来自己接下来更加小心言语才是。
静言试探性的说:“静言,自入宫来。见陛下常受制于单家,静言明白陛下的郁闷。”
静言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单家人,一个个没的干干净净。静言心中欢喜,终于陛下可以一展愁眉了。”
卫然这才抬头盯着静言:“你从何处得知朕烦心于单家。”
静言连连解释道:“陛下恕罪,是静言妄言。静言只见陛下常因单时修不开心,静言只想替陛下分忧。”
卫然眼中寒意愈加加重,冰冷的夸赞道:“爱妃,真是关心朕。平日里对朕竟如此细致入微。”
静言背脊冒汗,若皇上知道自己猜测单时修的事,自己必定不保。
赶紧转口道:“静言自从第一眼见着皇上,一颗心便全系于皇上身上,眼里自然也只容得下皇上。皇上的一举一动,静言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卫然一个字都不相信静言说的,对于这种见利趋势的人,卫然向来没有任何好感。
她既腹中有胎,若安份自然可以在宫中善终。
卫然不想再被静言扰了清净,淡漠的说:“静言,你话既带到,先回宫歇着罢。朕还要批奏折。”
静言知卫然开始不耐烦,也不敢多留欠了欠身便退了出来。
郁容见静言疾步而去,正欲进门只听无意声音传出来。
无意见静言出去从侧门转进,禀道:“陛下,郁正、郁飞接连遇难,颇为蹊跷。臣见沈妃娘娘话中似有别的意味,是否要去彻查清楚。”
卫然单手支在椅边,颇有些倦意道:“不需要了,当日费心除掉单时修后,朕对郁正、郁飞如何处置颇有些烦恼。如今一一遇险,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朕都不想追究。最重要的是这个结果对朕没有任何坏处。”
郁容在门外听得四肢发凉,大气都不敢喘。
阿然说什么,是他害得爹爹,大哥、二哥若活着是不是也会又同样的遭遇。
郁容连进去质问的勇气的都没,如果阿然知道我知道了这些是不是也会对我下杀手。
郁容头脑一片空白,身体似乎都失去了知觉,她只是想逃离这里。
是害怕还是心寒还是绝望,郁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现在就像一丝游魂一样,连出声和哭泣的都不知如何去做。
郁容不知游荡了多久才跌落在地昏睡过去。
第二日,郁容醒来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来到了李妃身前的冷宫。
这里自从卫然登基后,追封了李妃后,这里便再也没人打扫,真正的废弃了。
她竟会来这里,也许是想念在这里时的阿然。
阿然在这里虽然冷漠、骄傲,喜怒直接表达出来,却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装了这么的心计,也不会为了权势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她全心全意追求的真情,却是彻头彻尾的一个谎言,还搭上了整个单家,我愧为单家女儿。
等郁容回到长乐宫,阿茵还以为她从清宁殿回来。
昨晚阿茵见郁容进了清宁殿,殿中又灯火通明,阿茵想郁容必是去找皇上去了便安心回长乐宫了。
今早见郁容脸色麻木,神情呆滞,衣袍不整,心生奇怪:“娘娘,您昨晚在清宁殿怎将衣袍弄上这许多污渍。”
郁容似没听到阿茵的问话一般,兀自吩咐:“阿茵,将我换一身素服,我要出宫祭二哥。”
阿茵不敢多问,指挥宫人速速给郁容换了衣服,偕同子冬,便往宫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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