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许亦安和唐茵穿过一条条拥挤脏乱的巷子,走进一片迷宫似的街区,在一个稍显宽阔的路口,一块锈迹斑斑的蓝牌子立在路边,牌子比较大所以嘉禾一眼就望见了,认出上面的一个“三”字,她问了一句:“三……什么?是三号吗?这里的字好生奇怪……”
唐茵懒得回答她,许亦安从歪了的牌子旁走过,踢了一脚,将这块三号街区的街牌踢正了。
进了路口,嘈杂声清晰可闻,各种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呵斥声,还有一些吓人的凄厉叫声,时不时有垃圾袋或其他东西从积灰的窗台里飞出来,嘉禾险些被她还不知名的玻璃片砸到,幸好唐茵手快拉了她一把,看唐茵和许亦安的样子,显然是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故意绕了一些路,她本也没有留意,彻底忘记来时的路,走在各栋楼之间,连方向都迷失了。不知走了多久,嘉禾的绣花锦鞋已经被脏水打湿了鞋底,一直提着裙裾的手臂也有些发酸了。
许亦安转进一栋楼的楼口,唐茵也拉着她往里走。这栋楼比旁边的建筑都高些,不过外表一样杂乱,从外面看,每一扇窗的防护栏都扭曲生锈了,窗玻璃都布满灰尘,抬头望去,显眼的是是四楼的窗台上有一盆淡黄色的月季花,开得正盛,恰似一抹芳华从尘埃中生长而出,就如同进入这个街区的她,清新典雅的身影飘进这混乱阴暗的旧楼间,一抹亮色,亭亭独立,惹眼却不突兀。
走进楼口光线就暗了下来,尘埃漂浮间,很难看清东西,嘉禾很害怕,唐茵笑了下,拉住她的手带她上楼梯。
二楼楼梯旁聚了几个人,有几个穿着皱巴巴的校服,还有穿着写着脏话的T恤,站在前面的那个光着上身,挺着皮包骨头的身板,一只胳膊上有龙的纹身,吓了嘉禾一跳,惊慌地捂住眼睛,躲在唐茵身后。
那些男孩子有些着急,看见许亦安出现了就咚咚跑下来,光膀子的那个喊着:“大安哥!大安哥!海哥到处找你呢!你怎么惹他了?”
唐茵有点慌了,问许亦安:“你中途退出肯定是惹海哥生气了?怎么办啊?”
许亦安面无惊色:“没你们的事,我会自己去跟海哥说的。”他越过他们往楼上走。
“大安哥!我们都知道了!你要给海哥接货送货,可以叫上兄弟们陪你一起嘛!”光膀子的男孩子喊道。
许亦安停下,对他冷笑了一下:“南子,要是我哪天蹲监狱蹲寂寞了肯定拉你来陪我!但是沾毒的事你们这帮崽子想都不要想!”
南子怔怔地点点头:“是!大安哥!”
另一个黄头发的男孩子冒出来,说:“大安哥!这么危险的事我们不做能,你也不能做啊!小晨又不是跟你一个爸生的,你妈都不管,你至于为他冒这么大的险吗?”
唐茵正想踹他一脚呢,他就被从上面扔下来的棒球棍砸到了头,摔倒在地,痛呼一声,连忙说道:“大安哥对不起!我错了!我说错话了!”
“把棍子给我捡起来!”他在上方漠然地望着下面的人。
黄头发男孩子捡起棒球棍,连滚带爬地跑上去,把棒球棍交给许亦安,他一手接过棒球棍,一手把他的脑袋锁住夹在臂弯里往下压,疼得他哇哇叫,“小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我……我说错话了……对……对不起……”
许亦安冷哼一声:“不是,是因为你小子这个头发太难看了,给老子染回来去,剪个板寸!多一点杂毛,信不信老子把你脖子拧断?”许亦安放开他,他跌跌撞撞地往下走:“好好!我知道了大安哥!马上去剪!”
他望了下面的其他人一眼,说道:“怎么?今天是礼拜天吗?全给我堵在这?装毛的古惑仔啊!还不快滚回学校去!”
他们马上跑了,扬起一楼道的灰,该剪头发的剪头发去了,该洗纹身的洗纹身去了,该滚回学校的都滚回学校了。
唐茵拉着惊魂未定的嘉禾往楼上走,到了四楼,许亦安跟唐茵交换了个眼色,他用钥匙开门进了他自己家。唐茵家就在许亦安家对面,在嘉禾望着许亦安关上的门发呆时,唐茵已经打开了自己家的门,环住嘉禾的肩把她往房里带:“进来吧!这就是我家!我先找身衣服给你换上,你一直这样打扮别人会把你当神经病的!”
嘉禾惊奇地看着屋内的一切,在乱糟糟的屋子里她又发现了好多自己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来了兴趣,一时忘了对这个世界的恐惧,眉开眼笑地问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在公交车上已经被她这样问了一路了,唐茵哪还有耐心回答她,只哄着她:“我妈昨晚打了一宿麻将,在隔壁补觉呢,不要吵,先去换衣服。”嘉禾似懂非懂地跟她进房间。
唐茵给她找了一身衣服,三下五除二地把她身上的钗环首饰全卸了下来,让她单独在房间里把衣服换上,不动声色地把她的这些东西拿出了房间,许亦安已经在客厅里等她了,她把东西和古琴交给了他,他就上五楼去找瘸叔了。
瘸叔原名陈厚山,四十岁出头,在东区摆摊算命骗钱为生,因为左腿瘸了,所以人称瘸叔,至于是怎么瘸的,别人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许亦安他妈许紅姝精神正常时常开玩笑说他是东区的一个隐形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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