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放下手中的勺子笑着看她:“谁告诉你的?”
以晴挑了挑眉毛:“你的生辰还不是有千人万人记着,也只有你不上心。”
“那你呢?”
以晴被他问的脸一红:“我也记不得了。”
夫差笑着更疏朗些,点点她的鼻尖:“若有什么打算尽交给下人去办,不要太劳累。”
以晴不喜欢他这副看透世事的样子反驳:“你怎么料定我会安排什么?”
夫差笑着端起面前的碎冰酪摇了摇:“这不是来打听了喜好了吗?”
以晴被他问的哑口无言,舀了一勺碎冰酪送进嘴里,可视线落在夫差身上,一时却移不开了。
光洁白皙的脸颊,透着棱角分明的英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明明没有说什么,可是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冷冽如冰的眼神里却盛着似是而非的温柔。
可是——
那样盛着半世清明的眸子,凝视的确是自己。
古往今来多少红尘痴情渴盼女子的心愿,于她而言竟是唾手可得的幸福。
不得不说:上天厚待于她。
纵使历经千辛万苦,遭遇重重磨难。而此刻能倚在他怀中,陪他相偎半世,似乎一切也都值得了。
宫中长日无聊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其长短之衡不过看帝王之爱更流连谁多一点。
以晴自然是不必如寻常宫中女子一般度日的。
没有与她分羹夫差宠爱之人,她自可以在这宫中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甚至有宫人在暗中低语:宁可得罪大王,也不可得罪清洲苑的穆姑娘。
时过正午,外头溽热的天气虽消减了些,却还是躁的让人心慌,以晴伏在案上翻看着一本记事的小簿,一旁宫中小厨房脚不沾地送来的时令点心倒是让人食指大动。
以晴沾着酥饼碎渣的手指划过简书上的两行篆字,目光落到自己细白手腕上,不觉哑然失笑:不过短短几日,自己竟然胖了一圈儿。
门外脚步声响起,以晴抬头缓缓看去,染月一路小跑着进来,笑着将抱在怀里的书卷搁在她面前:“这是姐姐要的书,小路子找了好久呢。”
以晴抬了抬头:“小路子没问你做什么用吗?”
“问了,不过按照姐姐说的,没告诉他。”
“做得好。”以晴递过手中的帕子让她擦擦汗,随即又嘿嘿笑了两声:“派小路子来打探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染月探头张望了一眼前头那一大堆的竹简,好奇:“姐姐找来这么多做菜的书是要做什么呀。”
以晴正忙着翻看那些书上的内容,没时间理她,只眼神落在一药膳食材时不自觉念出了声:“梨?”
“姐姐说什么?”
以晴抬头看看染月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宫中有好大一片梨花林子?”
“有是有,可是……”
染月后半截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以晴便又径直出了门。染月看着她消失殆尽的身影一时笑得无奈,抬头凝视渐渐沉下去的阳光,她也只能暗暗叹一句:天意弄人。
去梨花林的路,以晴隐隐是记得一些的,三个月前她近乎惨烈的一舞,险些将自己的心埋葬在哪儿。
沿着后院中的石子小路向东而去,不多时经过两座假山便到了。
以晴踏着廊前回环的石阶走近那片梨树林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大片大片的白绽放在那片梨林之中,肆无忌惮的开着。虽是仲夏,可只绽初春的梨花却在此地开的宛若被遗忘的梦。
相隔三个月那梨花竟然没有凋谢。
“大王有令不得擅入,还不退下!”
身后一个冷冽的声音想起。
以晴缓缓转过身,那人却显得有些局促了。他忙不迭向她跪道:“奴才参见以晴姑娘。”
以晴惶惑看他,难以置信:“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他人抬头缓缓叹息了一声方才缓缓开口道:“那日姑娘离宫之后大王便下令封了梨花林,并且下令一草一木不可有半点更改,姑娘可以到近处看个仔细,那梨木之上的花瓣都是生绢所制,一点一点粘上去的。”
震惊,难以言语的震惊。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每一个决定竟然都会在他心中扎下深深的印痕。
以晴再度看向那片梨花林中的欣荣的碎玉梨花,随风飘摇的梨花散开些枝蔓,以晴凝视模糊在眼前的那片白色,耳畔只有花瓣飘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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