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骤然而至的风,将他的话送进她的耳中。
以晴看向那窗外湛蓝异常的明丽天空,却觉得整个世界跌进了灰暗中。
“以晴!”
脚下的流苏百褶裙绊着她的脚,姜聪下意识去扶她,却被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
似乎只是一瞬间,她却已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近乎颤抖的问向他:“你说什么?”
蒙桑看着那双慌张到险些丢了魂儿的眸子,一时笑得无奈:如此深爱彼此的两个人,又何苦相互折磨。
“我在问你!”
回过神儿的时候,她的脸已在面前了。她的眼神闪烁的是斑驳可见的担心,蒙桑凝视她的眼神,良久垂下眼眸开口道:“宫中医官说大王郁结难抒,性命可危。”
“你胡说!”
猛然打断了蒙桑的话,以晴的眼睛骤然看向一旁沉默许久的姜聪,又难以置信开口道:“你都知道……对不对。”
姜聪不知该如何回应以晴的问,他缓缓的叹息了一声之后,又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张皇榜交给她,闷闷:“你自己看看吧。”
展卷,以晴眼神落到那皇榜上详尽述述的榜文,却不由心中震颤。
上书:
今我主吴王,为国劳碌,兢业课政,上承天意,下应民心,唯其体肤,劳而无节。
今,缠绵病榻,难兴国事。望,天下医者,尽竭其力,以佑我主安康。
以晴不知是如何走出房间的,她只在恍然翻醒过混沌深思,望向天际苍穹之时,才发现已是繁星满天。
身后西施端来一碗粥:“姐姐,还是吃一点吧。”
以晴没有应她的话,只静默看着远处繁星,仿佛整个灵魂已被掏空。
“还是放不下吗?”
闻言,以晴看向她,明亮的眸子却颤了颤。
放下?自从十年前与他相遇之日起,她又何曾放下过?
正如诗中所言:有些人,初见时便已误尽今生。
西施搁下那碗半凉的粥,走了,只将满满天的星辰和寂寥留给她。
以晴抬头看向那片深深的黑暗,终将一句话哽咽的泪不成声:“夫差,你为了我何至于此……”
身后渐行渐近的人影听见她的话,脚步颤了颤。
寂静的夜将原本不明显的叹息声,放大成明显。
以晴听见那声叹息没有回头,她知道那是姜聪。
“不要再想了。”
以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面色淡然凝视远方:“为什么瞒着我?”
沉默随之而来,姜聪凝望前面那寂寥背影,又一阵无奈。
良久,他开口:“我怕你会痛。”
以晴缓缓转过头看向他,明亮的眸子噙满了泪:“只道今日我才明白,我才明白没有什么比起失去他更痛。”
风扬起她的发丝,隔着深深的暮色,姜聪却看不清她的脸。
可是他明白:她在哭。
如呜咽一般的风声刮了许久,终于停了。
姜聪上前替她擦干未完的泪,终轻声安慰:“我明白了,我答应你,明日定会如你所愿。”
稍晚些的时候,以晴终还是在姜聪房间睡下了。
房中,他看着隔在案上的一杯清茶笑的无奈:想不到自己堂堂一国储君,竟也要靠江湖术士之法才能达成所愿。
他侧头看向,那榻上睡得安然的以晴,却又骤然笑了:
罢了,能让她安心睡上一觉也好。
凝视着那静静合着的一双眸子,姜聪却只觉恍惚是在梦中:多少个午夜梦回之际,他也曾梦见这样的场景。
佳人在侧,玉满温香。
那是他毕生渴求的一个梦,如今却终要醒了。
她已经有了她的盼,那么他能做的便只有祝福。
将尽未尽的红烛,燃起星星昏暗的烛光。斑驳之中,他俯身抱着她,在她微凉额头上,落下最后一吻。
第二天清晨,晨光细微。
以晴在房中睡得尚是恍惚,却听郑儿急匆匆跑进来:“姐姐,姜聪殿下不见了。”
以晴迷惑看她一眼,刚要起身去找,却从掀开被子上滑落一封手书,她匆匆忙忙的展开那手书。
一方白绢却从指尖滑落,那里面只有姜聪的一句话:
不堪承重相思束,但愿重逢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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