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晴看着他于风中扬起的阵阵凛然,一阵苦笑:终究你不是我的良人。
三日后,范蠡吩咐撤走了守在茅屋周围的所有亲兵,西施想要借此劝说缓和两人的关系,便将一卷范蠡的亲笔信送了进去,可是她看也未看一眼便扔进了火盆,还未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她却只寡淡冷笑着说了一句话。
“代我谢过灵将军!”
待西施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范蠡时,灵沽浮只在一旁无奈的笑。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女子太过聪明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她说的没错,撤兵一事,的确是他请求范蠡的。不是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实在是不忍心看他所爱的女子冷寂下去。
入夜,以晴将一个塞了松针的香囊挂在了外头的一颗垂柳旁,林中练剑归来的灵沽浮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到她身前。
“这是什么?”
“香囊。”没有回头,漫不经心的回了两个字。
“挂香囊做什么?”
“里面塞了松针,‘松’即‘送’,我不能亲眼看他离开,挂个香囊也算弥补一点儿遗憾了。”
细致的抹平了香囊的边边角角,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只是比起面对范蠡时的犀利,多了几分惆怅。
“你很喜欢他吧。”
以晴攥着香囊的手一愣,随即却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待她回转身看向灵沽浮的时候,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喜欢……可是不能喜欢。”
凝视灵沽浮的眼神,以晴说的极为坦诚。
“对不起……”良久灵沽浮开口。
“对不起什么?”
“我……”灵沽浮不知如何开口。
“大可不必,我从未怨过你,也不恨范蠡。他能放过夫差,我感激不尽。”
“但是,我绝不会再与他有什么朋友之义,朋友是不会囚禁我的。”
她说的坦诚,却字字句句却都让他觉得扎心,难以想象如果当时自己处在范蠡的位置,他们之间又会如何。
“以晴。”他轻唤她的名字。
“……”
“我知道你心里在乎的是夫差,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如果那日范将军长剑下对着的是我,你又会如何?”
长久积累在心里的情感终于不可控制的爆发出来,就这一次她很想知道,究竟自己在她的心里又能分得多少位置。
这几日他看得很累了。
夫差姜聪皆是愿以天下承托她情缘的人,那骨子里自带的桀骜不羁,便是只有王者才能有的大气磅礴。
可是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甚至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竟无能为力的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这样的自己让他觉得愤恨可是却无能为力。
看着他眉宇间不是闪现的种种情绪以晴终于浅笑着开口。
“一样的…”
她说的轻松,说的随意,甚至爽朗到让他觉得难以置信,他不可置否的看着她的脸,惊喜。
“你说真的?”
以晴点点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面临同样的情况,你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样救我……你以诚相待,我怎能置之不理。”
“灵大哥,你说对吗?”
……
三个字,让他疙瘩了好几日的心结尽数散去,灵沽浮看着眼前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女孩子,却满是钦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两个人为何舍弃天下也要护她周全。
毕竟天下在她面前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以晴,我答应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再让你再陷入两难得境地。我不能像他们一样许你天下,但是至少我可以陪你共历浮沉。”
“今后你哭也好,笑也罢,我绝不让你孤身一人,这是我灵沽浮的一诺,我必竭尽心力去做,不过你愿不愿意记下,无妨。”
夜风催开笼罩月色的一层阴云,以晴看着他因月光而越发温柔的眼,心中的暖意连绵不绝。
如果说阴差阳错的回到这场乱世是她的劫难,那么愿意陪她走过这半世浮华的他们便是她劫中最奢侈的馈赠。
世人言:得友如此,不负此生。
此番阔意比起他们,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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