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麽?”
饮一口手中的烧酒侧头看他,那人却先开了口。
“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伸手去夺,不料却扑了空,看他一脸无谓表情,以晴也只好垂头不去看他,到底是自己在多管闲事。
“行侠仗义是你一贯作风吗?”
浅浅抿了一口,随手将那酒壶搁在了一旁的石阶上,双手环胸看她。
“多管闲事的时候多了,大概也成了习惯罢!”
一个行侠仗义,一个多管闲事,看似天差地别的两个成语,实则却是异曲同工,他不喜欢她这副愁眉深锁的模样,即便是白日里横冲直撞的莽撞劲儿,也千万倍好过此刻的老态龙钟,那抹深入骨子里的哀怨刺得他生疼。
“你为何要找天机老人?”
“……”
“白绢里又写了些什么?”
她不语,那人眸子里的复杂却倏的明亮起来,打量颀长身影却笑了。
“或许我最该问的是你的名字……”
随手递过阶上剩下的半坛子烧酒,那人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穆以晴…”
“亦阴亦晴,很好。很像你的名字。”
翻身一跃下了廊前,似戏谑看看她,却佯装夸张打了个呵欠。
“今日谢你的多管闲事!”
“……
“旁人叫我一声子墨,你便唤我一声范大哥罢!”
言毕,范子墨垫步上了二楼,亭台之间,只剩以晴冷坐悲秋。
……
“请问您可知临泗萧…”
“不必问了,那萧家已然被灭门了!”
身后范子墨面色沉重打断以晴的话,脸上却并无玩笑之一,见他脸色铁青,以晴只觉得心下一沉,恐怕此次造访寻而未果了。
其实以晴一早便有所察觉。
一路向着临泗萧家寻来,以晴却见与之探听的路人闻说临泗萧家无不谈之色变,更鲜少有人肯为其指点一二,直到靠近临泗村村口的凉亭里才略略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天灾人祸,大概那萧家老太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才遭此一劫呀……”
原来昨夜子时,萧家守夜的奴才马六听见门房外狗吠,是什么小贼准备偷东西,便打算出去看看,可不想开门却见一队带刀的流匪站在门口,为首的独眼瞅准马六的脑袋,上来就是一鞭子。
半惊半吓的遭了难,马六便当即昏了过去,等到一觉醒过来的时候,老爷夫人,连带着几个少爷小姐,全家三十七口竟都成了冤魂……
“还好吗?”
瞅着那绘声绘色说书之人眉飞色舞,以晴却不自觉落了泪,伸手去摸腰间的那缡纹白璧双鱼佩和绢函,以晴喃喃念了两个字。
少卿…
因昨日见了天机老人绘下的白玉镂空蝴蝶佩,以晴便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去寻那天机老人,也是为着茶肆伙计的一句话,自己便不管不顾的来了临泗村,等到方才知晓了萧家灭门之事以晴方才想起,那日少卿还托了自己送信给萧庄主的。
天机老人原就行踪不定,此番萧家灭门断了线索,那踪迹便更诡秘,以晴虽遗憾却并未绝望,毕竟还有寻得的机会,可是少卿……
那日她信誓旦旦的答应了少卿,可如今所托未竟,她才真的愧疚。
念及离了那姑苏城,少卿便是她唯一的朋友。虽相识不久,可临别的那句“我舍不得你”却着实让她感动了一把。
毕竟情比纸薄,能对相识不过数日之人说一句舍不得,可见他是真性情,可现在她却再也没有脸面去见他了,想到这儿以晴便俯首大哭起来。
凉亭外以晴哭的伤心,范子墨见状心知,她伤心的有理便也由她去了,只等她好好哭一场再做打算。
“闪开,闪开!”
范子墨正晾了茶在凉亭里等她发泄完,却见一队官差跋扈驱散里亭中百姓,又从腋下的一打布告中取出一张贴在了亭中,范子墨担心有麻烦,连忙上前挡住了她的身子,准备寻个机会不声不响的离开。
可片刻之间,凉亭中却又一阵喧嚣,张贴布告的官差粗鄙的嗓音在以晴身后如惊雷乍起,将她所有情感冷落成尘,一时间亲情,友情,爱情都终于离她而去,不过转瞬一刹那,她竟变得一无所有。
凉亭里那人说:
“夫差殿下大婚,大王下令广布天下,普天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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