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渐渐升起薄雾,虽薄却可阻挡阳光,百里越醒后大惊,煞气聚集得太生猛,他必须尽快解决。随着他的净化,阳光重新照在草木间,泥土上,残垣里,照在她的面庞,她的面色舒缓,淡现绯红,她的呼吸规律,胸膛起伏,她的手指微微动弹,眼球微微滚动,他欣喜地等待微小的变化,等待有一天她会睁开双眼。
一天、两天、三天……
一月、两月、三月……
一年、两年、三年……
他每天陪在她左右,为她擦洗,给她讲从前她知道的火不知道的事,说到动情处,他总是转身挥着衣袖擦眼角。
“那年,你睡在桃花树下,花瓣落了你一身,就一眼,我的心脏再也没回过我的心窝,它在你这里生根发芽,你看不到。”
“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既高兴有心酸。”
“有一回做梦,梦见你为我做了一碗汤,我从梦里笑醒。”
“我去年栽植的葡萄成熟了,一串串的,被我酿了酒,等你哪天醒了记得吃呵,你从前总嚷嚷着想吃,所以我准备了足够多的量!”
他走出屋子,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眼见之处,绿油油的一片,各种颜色的花竞相开放,美不胜收,他托着头想,要是她看见这样的花海,一定会很开心,她什么时候会醒呢?他看到自己泛白的发丝陷入沉思。
是啊,她一直在沉睡,万一哪天他老去了,谁来照顾她?
五十年,雪漫了白头,霜染了眉梢,他从一个蓬勃青年变成迟暮老人,而她,美人依旧,仿佛时光不曾从她身上流走。
便在他愁眉不展之时,一个神秘人出现,他身穿蓑衣,遮住面目,承诺他能救她,前提是以百里越的身体作为交换。
百里越觉得神秘人的条件很荒诞,投去警惕的目光,神秘人哈哈大笑,衣袖一挥,凭空生出一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的植物,道:“她体内束缚着一股强大的生气,只有将生气打开,流进血液,融会贯通,方能转醒,否则她永远处于休眠的状态!”
百里越看得眼都直了,他以为自己能力很强悍了,可以秒杀数十人,没想到比他强的人能力是他所望尘莫及的。神秘人轻蔑地大笑:“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真可笑,生命如蝼蚁,偏爱异想天开,我要不是受了伤不得已亟需找个躯壳,才懒得理尔等破事。”
后半句百里越听不明白,但这神秘人能救她,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约定达成后,神秘人背对着他在她身旁坐下,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停地转换姿势,掌间现出一个绿意流动地球晕,他缓缓地将球晕推送至她的腹腔,转而移送至心脏。
一个时辰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翻看自己的双手,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像睡了很久了。”
她真的醒了!从天而降的喜悦让看破生死的百里越贪恋眼前的每一分钟,他甚至有些后悔轻易地交易,如果,如果还能再陪她几年光景,看着她笑靥如花,该多好。他怜爱地望着她,道:“你终于醒了,先躺着,我去给你弄些水。”
他找到神秘人,履行承诺的时刻到来了,他说了最后一个要求,按照神秘人的指示,吃了一颗黑丸子后,须臾入睡。
百里越发现自己飘起来了,还看到自己躺在地上的躯体,神秘人化作一股紫气,从蓑衣内涌出,奔向他的身体,他的身体立马站起来,摇摇晃晃,眉头渐渐紧皱,而后长叹一声,端了一杯水递给她,她什么都没发觉。
她不知道她看到的百里越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无微不至的百里越了!
也罢,就让她忘记从前的一切吧!百里越恋恋不舍地在看她一眼,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指引,轻飘飘地远去。
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再也不可能知道,最爱她的男人为她倾尽一生。
她看到大片大片的花海,看着蝶蜂飞舞,忍不住赤着脚丫翩翩起舞,青绿的薄纱裙开在花海里,变成他人眼中最清丽的风景。
渐渐地,神秘人终于体会到百里越的情深不寿,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终被人类的情感所颠覆,这具抢夺来的身体日渐与他融合,一种叫情感的种子缓缓滋生,变成他无法离开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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