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不喜欢我的绣工,我也不用巴巴的凑上去丢这个人。”温绮弦别过脸,颜蘅一愣,忙凑上去讨好笑道:“谁说我不喜欢的!这么多年人家姑娘送我的绣品我可一个也没留着,就你那条汗巾洗的都快发白我还留着呢!”
温绮弦不理,他继续道:“我说真的,你什么时候绣双鞋给我吧,我真……”
颜蘅余下的话忽然哽住,一时四目相对,他才发觉两人靠的实在太近——近的他能清楚的嗅到对方衣服上的淡淡香气。
不是熏香那种浓厚的味道,温绮弦身上的香气在四月天里足够让人提神醒脑,但颜蘅只觉自己头晕目眩。哪怕是盛夏胡族行商时也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感受,他不受控制的更进一步。
温绮弦似乎察觉不妥,她伸出手轻推了下颜蘅。
“你怎么——颜蘅!”
只这么轻轻一推就让颜蘅的身子摇晃起来,猝不及防的从树间滑出半个身位。温绮弦着慌的拉住对方,情急之自是没察觉颜蘅手有些颤抖的幅度。
“颜蘅!”
剩下的话被猝然的动作惊得咽了下去。
温绮弦只觉自己整个人被猛的拽下树,她哆嗦着双手抓紧颜蘅的袖摆,直到安稳落地都没反应过来。
“小姐,进去歇息片刻吧。”收拾好碗筷的云箬探头出来,见眼前此景,说的一溜一溜的京腔都结巴起来:“这,这是,怎么了?”
颜蘅把温绮弦放下来,神色歉然:“是我的错,刚才抱着她从树上跳下来可能把她吓到了。”
云箬也是知晓颜蘅脾性的人,她明白对方绝没有恶意。
“不是您的错,小姐有些畏高。幼时曾听大公子提及,小姐只要一被人抛举般的逗弄就会哭。”云箬扶着温绮弦坐下,看着颜蘅一脸自责不得不继续开导,“与公子相遇时小姐已经五六岁了,自然不会再玩这种游戏。这些年小姐也有意避开那些较高的地方,公子不晓得也是常理。”
“嗯,”颜蘅看着神色恢复清明的温绮弦,轻声道:“对不住。”
“无碍,放心。”温绮弦又怎么不知颜蘅无心之失,她嘴角牵出个弧度,“我说你还不走?回头让谁家小丫鬟瞧见个浪荡子在他们大小姐院子里,还不得吓死?”
上挑的尾音里带了些江南语调的柔软,温绮弦侧着头,迎光愈发显得她肤色白皙。
颜蘅吃了刚才的亏哪敢再靠那么近,他道,“我说今晚你要不要偷溜出去?”“怎么,有什么趣事不成?”温绮弦抬手半遮阳光,整个人有些慵懒的味道。
“西街的花会是今儿个啊,你忘了不成?”
“我这几日忙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颜蘅催促道:“我说你去不去,给个准话倒是。”
云箬适时的帮腔,“府里的话晚上有我帮忙,小姐就放心去吧,上个月不是就想着了?”“也好,”温绮弦点头,“你晚上来府里找我吧。”
盘算下时间,颜蘅道:“行,酉时在你院子里不见不散,还有,这几月你几家铺子的账簿你可要看看?”
“嗯,你带着吧。”前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事让温绮弦记忆深刻,“劳你帮我看这么些年了。”
颜蘅一愣,不自然的别过头:“咱两可是有兄弟情义的!说什么谢!”
温绮弦点点头,转而对云箬道:“我想先回信给大哥他们,笔墨备齐了吗?”
“都收好在您的房间呢,”云箬咬唇,整张脸染上红晕,她道:“能不能请小姐……帮我写封信回给三少爷。”
“你打小也是写文识字的好手,怎么不自己回信?”温绮弦逗她,“莫不是害羞了?”
“小姐,您呀也就现在来劲吧,等来日有了心上人,看您是不是每日羞红脸。”云箬撅着嘴,不满的反驳。
“心上人啊,”温绮弦脚步一顿,歪头笑道,“都是太久的事了。”
“哪能啊,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真有那么个人,眨一眨眼的时间你就知道非他不可了。”云箬从高架上取下纸笔,细细研墨着说。
“若真有那样感觉的话,我肯定死都不会松手吧。”这样的喃喃低语被咽下,温绮弦将袖子捏住,提笔回信。
暮色四合时分,温绮弦换了件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略长的头发被发带系起后再用支黄杨木的束发簪盘起,论起年龄她也不过十四五岁,身量尚未全部展开,这样打扮起来倒真符合那书中记载的翩翩少年模样。
借着夜色,温绮弦悄然坐在屋顶。
颜蘅蓦地出现在她身侧,一只手向温绮弦伸出:“走吧,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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