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平时都干嘛?
晨读、备考、看看就业方面的书,有时候看些。你呢?
我本来想说近段时间都在逃课,想了想还是以后再告诉她,便说,我在备考六级,看看口语方面的书,但看得最多的还是。其他时间都在练琴。
练琴?
就是吉他。我说。
哦,我只知道前段时间的傍晚,我们教学楼的湖对面曾有些男生在对面弹吉他,我和我的同学都去听了,挺好听的。我们还点歌,然后让他们唱。不过近段时间好像没在了。
我说,是不是点了首许巍的《旅行》?然后一边唱你们还一边挥手?
你怎么知道?
唱歌的是雷一凡,弹吉他的是我。我说。
詹筱笑了笑说,真巧。
我们沉默了数秒,然后我说,你没吃饭吧,饿了吗?
嗯,有点。詹筱点头。
我说,你等等,我去买点吃的。
詹筱说,一起去吧。
我说,那走吧。我带你去我和雷一凡平常吃的那家的拌粉店。那里的拌粉是附近最好吃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和雷一凡平常都在外面吃,外面的要比食堂的好吃,但并不是每一家都比食堂的好吃,于是我和雷一凡一家一家尝试,最终评出这家的拌粉是学校附近最好吃的。这是实践得出的真理,跟着我准没错。
詹筱笑着说,想不到你还研究这个。
我心想,这算什么啊,我还想把研究过学校的厕所,对蹲位进行了编号的事情告诉她。但基于马上要吃饭我便没提。
餐馆出校门左拐便到了,老板见我来了忙招呼:还没吃呢?
我说,这不上你这来了吗?
今天吃什么?
我说,老样子。
老板应了句“好嘞”便端上来两大碗拌粉。
啤酒要吗?老板问。
你喝酒吗?我问詹筱。
今天就不喝了吧。改天。
我说,那赶紧吃吧。
我拿起筷子呼呼就往嘴里送,见詹筱没动。
我问,怎么不吃啊?
詹筱说,太多了,不知道能不能吃完。要不往你碗里搁点?
我说,你尽管吃吧。也许等下你还不够吃呢。
詹筱拿起了筷子,半信半疑地说,好吧。
等我吃完的时候,詹筱才吃了一半。刚才光顾着自己吃也不等等她,为了不让詹筱一个人吃着不好意思,我对老板喊道,老板再给我来一碗。都记账上。我想,再来一碗我也能吃得下,只是会有点撑。
詹筱看着我说,这还可以赊账的?
我们寝室常来吃跟老板熟了,老板就允许我们赊,我们一个月结一次,这样就不用每次给钱那么麻烦。
“外面还真不同于食堂。”詹筱很诧异地说。
老板端上粉之后我拿起筷子正要动手詹筱看着我:“你还吃啊?”
我忙改口然后把筷子收起来说:“我给雷一凡带一份,他估计也没吃。”
回去的时候詹筱问我:“你们练琴的地方在哪儿?什么时候带我去你们练琴的地方看看。”
我说,我们外面租了间仓库,琴放在那,你要来我们准备一下,改天通知你。
回到自习室时,有些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去了。我和詹筱也把书收起来,往寝室方向走。路上看见有个男生在放孔明灯,那男生对着飞起的孔明灯大声喊道:孔明灯,请帮我找个女朋友吧!
我和詹筱相视一笑。
回到寝室的时候马强和徐峰正在看毛片,雷一凡还在练琴。我立刻向他们宣布了我和詹筱的爱情。
雷一凡大口大口扒着拌粉,一面夸我够哥们儿记得给他带一份拌粉一面问我什么情况,进展如何。
我说,还行,进展还算顺利。
马强说,什么叫顺利?什么爱情还不是为了这个?还不如直接这个来得了。马强继续专注着自己的电影,此时画面正传来女主角高亢的娇喘声。
雷一凡大骂了一句:庸俗!
徐峰在一旁说,要不要给她来一首《骗姑娘》?立马搞定!
我说,去你的。你丫儿也别给我捣乱。还有,她说下次要来看我们练琴。这几天大家要好好练练了。
快就寝的时候,我洗了脚,爬上床,看着詹筱给洗的衣服,心里一阵暖和。晚上我抱着衣服睡觉,满脑子都是詹筱……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还回忆着这事,为了能遇见詹筱我去食堂吃早餐,一下子竟然吃了八个肉包子。而且这里的肉包子也不那么难吃了。谁说爱情带来的是性欲,我用事实证明了它还带来了食欲。
正想着后面突然有人叫我:“何仕!”
我回头一看,是詹筱。
“你不是说你不在食堂吃的吗?”
我说:“是啊,今天起得晚,来不及去外面吃了。”
“你还没吃吧?还好我买了两份。给你一份吧!”詹筱递给我一份拌粉。
“你怎么会有两份?”
“昨天你带我去吃的拌粉味道确实不错,所以今天我又去买了,本来想带给同学尝尝的,算了,明天吧。反正也没告诉她。不过这是小碗的,可能不够你吃。”
“够吃了,今天我也不那么饿。”我说。小碗就够呛了,我没告诉詹筱我刚已经吃了八个包子。
“那我先走了,我们的教学楼比较远,在这儿吃要迟到。”
“哦,那再见。”
跟詹筱告别后我把拌粉带回寝室,然后对雷一凡说,赶紧吃完我们上午去琴房练练。雷一凡一阵感动,以为我一大早跑外面给他买的一个劲的说要回请我。
我,雷一凡、马强、徐峰四个翘了课,在琴房练了一上午的琴,找回了点感觉,估计着中午放学的时候赶回学校,因为恰好可以趁借看我们琴房玩的事儿跟她搭上话。但我不能为说这事儿就特地站在教学楼前等她,这就忒正式了,也有点傻。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如果能在食堂遇见她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并不一定能遇着,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因为还没下课,所以食堂大部分的座位还空着,我在食堂的南入口的旁边找了个位置,因为从詹筱上课的教学楼进入食堂就这个门最近。为了不错过,及时遇见詹筱,我特地挑了个既靠近过道又靠近小炒的位置。
下课铃响不一会儿,人群便慢慢涌进食堂,食堂的餐桌开始陆续被摆满了书本、纸巾、矿泉水以代表这个座位已经被占。来得早的那些同学选择座位的机会较多,因此电风扇下面的座位通常首先坐满人,来得稍晚一些的同学就只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挑选离门口近较通风的座位还是僻静适合一个人吃饭的座位。来迟了的同学只能看见哪儿有座位就端着餐盘凑过去不好意思地说:“同学,没座位了,跟你挤挤。”然后素不相识的两个男生或女生一起共进午餐或晚餐。因此也有些单身的男同学故意来晚一点借着这个机会与女生搭讪,看见哪儿有空位旁边有女生便厚着脸皮过去然后装模作样地感叹:“学校食堂就不能扩建吗?连个座位都找不到!”然后把餐盘放到女生旁边的空座上,吃几口问道:“同学,你好,你也是xx系的吧?”男生此举无非企图借此机会认识。女生对这件事的态度也不尽相同,有的女的不知是圈套聊着聊着就熟了,相互留了电话号码,后来经常能看到他们在食堂里成双成对的一起吃饭了。有不愿意搭理的就赶紧吃几口,然后端着餐盘离开。气愤点的就编个借口说这里有人或在等男朋友,也有真在等男朋友的,那男生以为又是女生的借口,便说:“等你男朋友来了我再走。”等该女生的男朋友一来,才知道是真的。只好慌张地站起来,又去寻找其他目标。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执着的精神从不会被小小的挫折打倒……
我和雷一凡也曾有没有座位而坐在不认识的女生旁边的经历。那天我和雷一凡刚起床,打算早饭和午饭一块吃。中午学校正赶上学校的鸡腿,于是我们两人一手一只,如旧社会的土匪一样大口咬着鸡腿。也许是因为太饿了,没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位女生。等我们啃着嘬着鸡骨头的时候才发现那女生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光看着我们,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想弥补一下便说,同学,要不你的餐盘等下我帮你收拾吧?女生“唰”地站起来与我划清了距离狠狠地说:“不用!”然后迅速离开了餐桌。后来我决定,如果在食堂吃饭要么去早点,要么就去晚点,避免在吃饭高峰期进食堂。
我开始认真注视陆续进来的学生,担心詹筱从身边经过而我没有看到。付出总是会有回报的,正当我猜测詹筱是不是不先吃饭而先回寝室时,我从前面几个说笑的女生中看见了詹筱。我故意大声朝小炒老板喊道:“老板,给我来份回锅肉!”
由于声音过于洪亮,好几个站在前面点菜的同学都回头看了我几眼。我装作若无其事,心里期盼着詹筱赶紧往这边看,因为我知道她看见了我一定会过来跟我打招呼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詹筱看见了我,似乎没察觉这一切。
“我不是一直都在这,吃完拌粉我就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又回来了。”我说。
“你吃饭还真准时。”詹筱放下书。
“有时候也晚点,你吃什么?”我掏出饭卡。
“我自己来吧。”詹筱掏出自己的饭卡要了个红烧茄子。
我吃饭很快,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因为在詹筱面前,我稍稍放慢了点速度,但还是比詹筱先吃完。然后我就去买了两瓶饮料,一边喝着一边看着詹筱吃饭。我很喜欢看詹筱吃饭的样子——先是把饭菜各拨一边,然后用小勺盛点饭,再用筷子夹点菜于勺子上,再送到嘴边。
我说:“你们课还挺多的。”
“你们课不多吗?”
“和你们差不多,但有的我觉得没必要上。”
“所以你今天逃课了?”詹筱已经吃完最后一口饭。
“对,实在不想上。”我不喜欢在喜欢的人面前老是说些优点,有时我故意说些缺点,尽量显得真实。
“那你逃了课去哪儿呢?”
“练琴去了,我喜欢练琴的感觉。”我如实回答,期待着詹筱的批评。
“我有时候也不想上,我是硬着头皮去的,其实去了也是在发呆。你说练琴?
“是啊,正想和你说,你不是说想去琴房看看吗?我们准备好了。”我对詹筱的回答很是赞赏。
“那下午行吗?我们下午恰好没课。”
“行,那我先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嗯,回儿见。”
八零年后出生的孩子不喜欢置身于喧嚣的热闹,置身热闹时常涌出一种莫名的伤感。他们喜欢看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别人热闹的场面,然后带一罐啤酒,靠在角落静静地看着独饮。对音乐的喜好也和别人有些不同,他们不大喜欢流行歌曲,或者只是随耳一听,便忘记了。他们更热衷于摇滚一种别人无法明白的东西,风格也比较怀旧,不喜欢太过时尚的东西,不喜欢追求浮华,注重朴实,自然。
在这一方面我和雷一凡有着极大的共鸣,我们的音乐也是这种风格。我们有着八零后的共性,我们听许巍、朴树、李志,我们也自己创作歌曲。我们也听摇滚,一种有些人永远也不能理解的东西,在他们看来,这种东西就跟噪音无异,而我和雷一凡经常呆在寝室躺在床上一听就是一天,哪儿也不去。听着那些撕裂着嗓子的人在呐喊,将整个空间全部包围我们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我和雷一凡曾写过一首歌,叫做《相逢》:
你告诉我相逢就是我和你
不远万里坐在一间教室里
你微笑着借给我匆匆自习忘带的笔
而我告诉你
我借你的笔不是为了上自习
我更愿意用它写下你的名
如果可以
你告诉我相逢就是我和你
炎炎夏日里穿过熙攘的人群
图书馆我不小心你书撒满地
而我告诉你
我并非故意
低头拾书间
我看见你
哦,相逢总是那么地离奇
哦,相逢总是那么不经意
哦,相逢便是偶然认识你
哦,相逢就是和你在一起
詹筱来的时候问,我怎么没听过这首歌?
我说,这是我和雷一凡写的。
詹筱说,你们还写了什么歌?我们又唱了一首《远行》
我曾幻想独自远行
不带行李不带手机
烈日挥汗城市穿行
老了总有自己脚印
我曾喜欢独自远行
偶尔停留旅途美景
带着轻盈崭新的心
不必遗憾挫折曾经
詹筱说,你们的歌曲看似还挺快乐的,其实则带着悲伤了。
我说,因为后来发现其实我们是活在悲伤之中。
你才多大啊,大学里有那么多悲伤的事情吗?
我说,有,比如学我们不想学的,不能做我们想做的。还有永无休止的考试。
那你想做什么?詹筱和我在地下室前面空地的草坪上坐了下来。
我靠在一棵树的树桩上说,我想做的事情可多了,比如:玩琴、画画、一个人呆着听歌、旅行、和雷一凡他们在外面聚聚、喝着扎啤、聊着各自喜欢的话题。菜不必太丰盛,但必须有酒和毛豆,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各自揭着对方的短,相互搀扶着回宿舍。最后还要再挨看门大爷一顿臭骂。
那大爷还让你们进吗?詹筱问。
一开始不让,但我们把没吃完的毛豆和几瓶啤酒递给他时他又改变主意了。
你们还挺够意思的。詹筱笑着说。
我说,那些东西丢在那里也是浪费,还不如带回来给那些需要人。
那外面的围墙怎么办?你们也叫别人开门吗?
我们不叫,我们直接爬围墙进来。
万一被保安抓了怎么办?
不会被抓,我们爬围墙很快,即使被发现等他来了我们也跑走了。不过半个学期来我们一次也没被抓过。我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解释着。
喂,你们过来玩玩架子鼓吧!马强在仓库里对我们喊道。
走,敲鼓去。我站起来对詹筱说
你会吗?詹筱走进仓库拿起鼓棒说。
我说,我们天天玩,这里的东西没有我不会的。
先敲哪个?
哪个都没关系。只要对着节拍。跟着这个节拍器吧。
我说,我先给你做个示范吧。我在架子鼓上敲了个简单的节奏。
你来吧,我对詹筱说。
是这样吗?詹筱拿着鼓棒敲了几下。
不是,应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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