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了。”要不等一下吧？等我们授课完毕。我想着，决定暂时把昙花的事情放一放。
韦陀说，“那我开始了。降魔杵，一共只有三招。”
他右手持杵，左手单掌行礼，“第一招，叫做感天动地。有杵用杵，无杵用足。调全身之气血，以杵击地或以足顿地。心法口诀，’降魔伏妖，天地助我，灭诸盲冥，开示善法’。气劲自丹田聚，至气海发。若你气力足够，可让十丈房源乃至更大范围内的所有敌手心脉震荡！重者内伤，轻者晕眩。不过，记得，此招一出，你自己的内里也要耗去若干。你记住心法口诀，此刻我就不演示了。”
他说的时候，我已经在默默演练心法口诀了。此前空空如也的丹田气海，在我一轮周天运转之后，已经重新聚气不少。此刻依韦陀之言行气，果然，周身有一股气正往下行，足底涌泉处蠢蠢欲动。
韦陀又说，“第二招，叫做指路燃灯。杵头向虚空处挥动，宛如点灯的动作。心法口诀，’以一己之灯，燃世界正法，刀兵劫时，教化众生’。气劲灌注至杵头或者拳头，不打实体打虚空！合佛祖’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之意！以你佛性，攻彼魔性。此招出，无人会送命，但会将一定范围内的敌手功力直减三成。同样，此招会好去你许多功力，不可轻易施展。”
听到这里，我算明白了。一共三招，前两招都不是实体攻击！都是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哈哈！
韦陀从我的表情已经猜出了台词，淡淡道，“第三招就是实体攻击了。这一招，叫做雷霆震怒。杵头或拳头只打要害，一击必中。记住，只能打要害！抱定’不是他死就是你亡’的决心！不然，刚猛之力会反弹到自己身上，受害无穷。心法口诀，’千里之外，毫厘之间，忘我化境，莫再回头’。此招发，敌手或经脉尽断，或心跳骤停！而且，正如心法口诀所说，’千里之外，毫厘之间’，此招既可实体近距离攻击，也可远程。比如……”
他突然向更加外围的不知名某处挥出一杵！
暗夜中，只觉金光一闪，其他再也无声无息，等半天，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诧异地回头看看韦陀，才要说话，忽而听到沙沙之声。凝神再往他挥杵的方向看，只见几丈开外的一棵巨松，开始下雨一般飘散着松针。漫天松针，洋洋而下！
不止如此，待我走近细看，只见树干发黑，一寸一寸枯槁萎靡，眼见活不成了。
“阿弥陀佛。”他低声宣出一个佛号，“此松已成妖，心怀不轨，此前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卧槽。到这一刻我真正震慑了。
前面那两招不用演示也能想象了！
好一个韦陀降魔杵！
感天动地——指路燃灯——雷霆震怒——
“先敬天地，后敬生灵；再不悔悟，莫怪我下手无情。够霸道，够刚猛。”我由衷赞道。
韦陀沉吟片刻，回答道，“你果然十分有佛性，一点即透。你且记住，’韦陀降魔杵’是需要长期修行的，你有多强，武功招式就有多强。还有，在你练到最高境界之前，有一个武功路数是降魔杵的死敌。”
“死？敌？”我诧异。“还有为什么是练到最高境界之前？练到最高境界之后又如何？”
“是。首层境界，内心有杀气，杵头也有杀气。中层境界，内心有杀气，杵头无杀气。看似不经意间的动作，指向却是杀伤。高层境界，内心无杀气，杵头亦无杀气。有点类似于立地成佛的意思。而最高境界，是内心杵头全无杀气二字，我就是佛。和尚惭愧，实际直到今日，我也才练到高层境界而已。”
“究竟哪个武功路数是’降魔杵’死敌？”
“般——若——掌。”韦陀一字一顿回答。“般若掌，讲究一’化’一’卸’。凭你钢筋铁骨、刀枪剑戟，一掌化来，卸掉你所有气力，且如水波一般绵延不绝。好在般若掌，能习者聊聊。除去佛祖本尊，我没见过其他人原原本本用过。”
我一遍又一遍领悟着韦陀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回过神来，笑道，“莫非你和佛祖动过手？！不然怎么这么清楚！”
说完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韦陀？
他早已不知所踪，独留我一个人站在黑黢黢的树林里。
我慢慢走回篝火堆，火堆旁，珂儿和良都睡得正香。我添了添柴，给珂儿牵牵衣角，再去寻那朵雪白昙花。
却去哪里再睹芳容？在我们演武期间，昙花已谢。曾经的莹白如玉、暗香浮动，此刻皆如一梦。
我正蹲在花旁深思，突然又听到良的说话声。
“喂，文盲。”原来他已经醒了。
“干嘛？”我没好气。
他侧目看一看已经枯萎的昙花，“你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典故？”
“哪个典故？”
“昙花一现为韦陀。”他说。
虾米？！
我的眼睛瞪大一圈有余。霍地活过头去看他。
“昙花一现为韦陀啊。”良叹口气。“昙花又名韦陀花啊，文盲。昙花原是一位花神，她每天开花，美艳不可方物。一不小心，她爱上了每天给她浇水除草的年轻人。玉帝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将花神抓了起来，把她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昙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年轻人送去出家，赐名韦陀。”
“啊？！”我倒吸了一肚子凉气，震动不已，“就是刚才那个韦陀尊者吗？然后呢？”
“玉帝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多年过去，韦陀果真忘了花神，潜心习佛，渐有所成。而花神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曾经照顾她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所以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在那一瞬间。她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能记起她。可是你看，千百年过去了，韦陀一年年的下山来采集朝露，昙花一年年的默默绽放，韦陀却始终没有记起前尘往事来。韦陀为了采朝露，都是夜间出行，所以昙花也都是夜间开放。”
“然后呢？！”我难以致信世上还有如此情痴，“没有人点穿吗？就没有人提醒韦陀吗？”
良垂下眼，“此乃天机，泄露者不入轮回，永远幻灭。谁敢？你吗？”
我望着他。
什么啊这！这简直憋屈得能够让人哭死好吗？
“你问陈婆关于昙花的事情，到底跟这个又有什么关系呢？”我问。
良点点头，“因为陈国香那一脉，就是负责禁锢花神的守门人。”
难怪！难怪会有那样的对白！
——昙花还好吗？
——良管的还真宽呢。昙花很好，一年一见，从不逾期。
良又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我却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昙花还有这样的传说。
你也许不记得了。
但我是你曾经见过的一朵花。
我是你曾经爱过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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