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了,你问这个干嘛?”六哥说。
“你要是不走我就回小屋睡觉去,你要走我就霸占大屋。”二毛笑着说。
“早晚是你的。”六哥说。
二毛想起了小二子说的话说:“小二子说你女朋友家的房子跟宫殿似得是真的吗?”
提到大云六哥心里一阵难过说:“就是大一点儿,怎么跟宫殿比?”
“反正她不会看上咱家的房子。”
大云赌气坐在屋里,听着门响知道六哥走了,心里怎么琢磨也不是滋味。虽然大云并不了解六哥,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大云感到六哥是个真诚的人,如果他对自己有什么隐瞒,为什么不隐瞒到底,为什么在他们决定要结婚的时候才说出来?大云觉得也许六哥的确有这些毛病,他是怕将来结婚以后露了相,先说出来考验一下自己的态度。大云心里想,六哥呀六哥,既然我能容忍你的过去,我为什么还在乎你有什么毛病呢?大云决定给六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跟他好好的聊聊。
想到这大云给六哥打电话,不想六哥的手机已经关机,大云觉得六哥也许真的生了气。
到了休息的日子,六哥买了点心一类的东西一大早拉着二毛和二和去了茶淀。六哥被押送茶淀服刑的时候是坐着一个火车火车的车厢里来的,只记得下了火车坐汽车押到了监狱,从此,除了监狱里面就是外边干活的地方,茶淀虽然待了三年,周围的地方六哥从没看见过,还是二和指路才到了二和的家。
二和提前给老母亲打了电话,所以,二和母亲从早上就站在饭店门口张望。此时二和家的饭店已经开的有模有样,六哥把车停在门口三个人下了车,二和母亲早就迎了出来。
“可想死我了。”二和母亲搂过二毛说。
“妈,这就是二毛的哥哥。”二和介绍说。
“大妈您好。”六哥打着招呼说。
“快回家坐着。”二和母亲说着走在前边,穿过饭馆从后门进了二和家的院子。
院子已经用水泥硬化了地面,墙边上中满了花,房子也翻盖了,显得特别整齐干净。
几个人进了屋,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说:“二和,快把茶兑上开水,我早就沏好了。”
二和给沏了茶端上来六哥说:“大妈,我听二毛说您很疼她,也没少照顾她。”
二和母亲说:“二毛是个好孩子,就她疼哥哥这个样儿,天下都没有第二份儿。这么个知道疼兄爱弟的孩子,能做我的儿媳妇我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大概是提到了过去,在那个寒风之夜二毛来找哥哥的事,二毛眼睛有些湿润。
“二和也不错,人老实肯干。”六哥说。
“我这孩子就是个傻实诚,你说他傻吗?可是他眼光不错,就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二和母亲笑着说。
“大妈,我们也喜欢二和,我这次来就是想说,咱们赶紧给他们操持办了这件事。”六哥说。
“好,我等这句话都等了好几年了,对了二毛,你嫂子怎么没来?我可想见见她了。”二和母亲并不知道以后的事情所以问到。
提到六嫂大家一阵沉默,还是二和随机应变说:“妈,嫂子本来说是要来的,可是她公司里忙不开,叫我给您带好呢。”
“好,早晚我是要见见她的,我头一次听二毛说嫂子的事,我心里就惦记,什么时候能看见她呢?”二和母亲说。
大家聊了一会天,饭店的伙计进了屋说:“大婶儿,饭菜预备好了,您看是在包间里吃呢还是送过来?”
“我们一家子还去什么包间,你就叫他们把饭菜端的屋里来吧。”二和母亲说。
不大一会,鸡鸭鱼虾,溜炒烹炸走马灯一般的摆了一桌子。
吃了饭六哥站起身来说:“你们娘几个先聊着,我出去走走。”
“叫二和跟着你?”二和母亲说。
“不用,你们几个说会话吧。”六哥说着走出了门外。
六哥开着车顺着路朝监狱走去,监狱的样子没有变,高强上的铁丝网和岗楼和六哥头一次看的一样。不同的是,六哥挖过的河已经变宽了,河堤都用石头和水泥修砌的整整齐齐。原来一刮风就冒白烟的盐碱地已经都变成了稻田。由于天气还冷,稻田里都是稻茬。
六哥顺着河堤走了一趟,往事跟梦境一样,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熬过了三年。这三年的日日夜夜一直在六哥的脑海里萦绕,不知道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想到自己也许不久于人世,六哥觉得能够来一趟也是值得。
六哥站在河堤上,望着远处监狱的高强久久的凝视这,心里真是千头万绪,正在一个人想着,二和骑着摩托车过来。
“哥,这么冷的天站在这干嘛,我妈叫您回去喝茶呢?”二和说。
“好,走吧。”六哥说。
六哥本来想下午就回去,二和母亲说什么也要吃了晚饭,六哥拉着二毛和二和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
三个人进了院子,二伯听见动静走出来说:“小六子,头吃晚饭的时候你媳妇找你来了。”
六哥听了一愣说:“谁?”
“就是那次吃烤鸭你带去的那个?”二伯说。
“她怎么打听到这来了?”六哥说。
“鼻子底下有嘴,你横是跟她说过你住的地方,她跟街道打听着找来的。”二伯说。
“她说了什么?”六哥问。
“没说什么,知道你没在家说过几天再来,我留她坐会儿也没坐就走了。”二伯说。
六哥心里想,大云摆脱不了,可是继续下去更不行,看来这是个难题。
六哥知道,凭现在身体的情况,虽然还没有特别大的痛苦,但是已经虚弱了很多,如果还是按照每天那样在马路上跑肯定是吃不消。可是跑不够车份儿还要该帐不如就退了车,好好的看病。
没有人乐意死,尽管日子对六哥来说并不如意,六哥只是觉得如果真的这样走了,心里有些不服气。
六哥第二天到公司找了大丁说了退车的事,大丁说:“怎么想起退车来了?”
“累的不行了,我看我干不了这个了。”六哥说。
大丁仔细的看了看六哥,觉得好像变了一个人,原本四方大脸的他,现在瘦的颧骨鼓出老高。
“可是合同上写着呢,如果你单方面退车你的押金可是不能退的。”大丁说。
“大丁,看着咱们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你想想办法。”六哥说。
“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大丁说。
六哥想了想,如果没有正当理由,车份儿是不能退的,这可是三万块钱,自己不开车没有收入,将来看病要花钱,不如就跟大丁说了实话。
“我告诉你不能跟别人说。”六哥说。
“怎么有病还保密?”大丁问。
“我不想让家里的人知道。”六哥说。
“好,我不说就是了。”大丁说。
“我检查出肝癌来了。”六哥说。
六哥的一句话叫大丁瞪大了一眼睛:“六哥,这个病可不是闹着玩儿,你得抓紧看。”
“我这不是打算把车退了先好好的看病吗?”六哥说。
大丁听了摇了摇头,二话没说给六哥办了退车的手续退了押金。
六哥走出公司在大街上转悠,现在回家为时尚早,家里的人一定会问。继续转悠体力又觉得不支,一时为难起来。
六哥转身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公园走了进去,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冬天的下午天气已经有些冷,加上六哥一天没吃东西,因为胃口总是不好受,就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不由得仰天长叹,想不到自己好容易熬出了监狱的灾难,本想能够过几天好日子,可是偏偏得了这个不治之症,现在让自己就撒手走人,说什么也心有不甘。
可是这样耗着也是于事无补,只有去医院治病,可是治病需要一大笔费用,款且治不好。六哥知道,无论是大毛还是小二子,如果知道了他的病情他们不会吝啬钱的,想起大毛把自己的儿子拉扯大已经费了多少辛苦,现在又要去累赘她真是于心不忍。
自从得了这个病,六哥就没有再打开手机,因为他没心思接任何人的电话,特别是大云,他没法对她说。既然自己是出于好心的伤害了她,这样对她反而有好处,六哥相信将来有一天大云是会明白他的用心的。
六哥打开手机,一大堆电话显示出来,其中最多的大云,六哥看着心里老大的不忍心。
最后是大云发来的短信:“六哥,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知道你跟我说的都是瞎话,你不可能再走下坡路,因为和你这些日子的交往,我认定了你是个好人。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那你就应该明白的告诉我,我说过,我不巴结你,可我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算拉倒。
六哥,求你了,给我一个电话,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哪怕只是一句话。”
六哥重新关掉了手机,看着夕阳西下的天色,心里一阵阵的发紧,往后的日子会怎么办……?
六哥终于熬到了天黑,提着从车里收拾出来的自己的东西,感觉分外的沉重,六哥坐公交车回到了家里。
进了院子就闻见一股炒菜的味道,平日里,六哥闻到这个味胃就兴奋起来,可是今天闻着这个味一个劲的想吐。
“哥,这么早就回来了?饭一会就熟,茶在桌子上沏好了。”二毛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
六哥无精打采的走进了屋里,此时他想立刻就躺在床上,为了不引起二毛的怀疑强撑着坐在椅子上。
二毛端着炒好的菜进了屋,看见六哥放在床上的一兜子东西问:“哥,你把什么拿回家来了?”
“都是我车里用的东西。”六哥说。
“那干嘛拿回来?”
“车里太乱,我收拾了收拾,这些都是用不着的。”六哥说。
二毛听了就要打开六哥急忙拦住说:“你别动,让我自己收拾。”
二毛看了看六哥说:“哥,我怎么觉得你脸色不好,你病了?”
“没有,就是胃有点不舒服,不要紧的。”
“你去医院看了吗?”二毛问。
“头疼脑热的看什么?吃点儿药就好了。”
“你吃饭吧,也许是在外边冷一口热一口的把胃吃坏了。”二毛说。
“你先吃吧,我在外边吃了点儿,现在不饿呢。”六哥说。
六哥说完觉得实在撑不住了说:“我得躺会,今天有点累。”
六哥说完脱了鞋躺在床上,二毛一个人吃着饭,打开了电视。
六哥就觉得浑身发冷,心情烦躁说:“二毛,别看电视了,我心里头闹得慌。”
二毛听了关上电视,六哥就这样躺着,更觉得浑身冷的厉害,他叫二毛找了被子盖上,没一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二毛吃完饭收拾了碗筷正要去刷碗,大云走了进来。
大云来过两次找六哥都没碰到,觉得在没闹清楚事情之前,总是来这找六哥怕家里的人多想,所以强忍着没有再来找,现在六哥关了手机总是联系不上,大云实在是绷不住了,这才再次来到六哥的家。
二毛看见大云说:“大姐来了?”
“是呀,你哥哥呢?”
“在床上躺着,他说今天有点累,刚睡着了。”二毛说着给大云倒了一杯茶。
大云走到窗前看着睡着了的六哥,仅仅几天,六哥比从上次从她家里走的时候又瘦了很多,不但如此,大云觉得六哥的连通红,喘气也很粗。
“大姐,我把他叫醒了吧。”二毛说。
“别,让他睡吧,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是在发烧,不然脸为什么那么红呢?”大云说。
“真的?”二毛听了走过来摸了摸六哥的脑门,果然滚烫。
“大姐,我哥哥真的发烧了。”二毛说。
“那就赶紧把他叫起来上医院。”大云说。
二毛叫醒了六哥,六哥睁开眼睛看见大云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快起来跟我上医院。”大云说。
“上医院干嘛?”六哥问。
“你在发烧!”二毛说。
“我吃点儿退烧药就好了,不用去医院。”六哥知道,如果去了医院就一定露相说。
“别磨叽了,赶紧穿衣服。”大云说。
“我就是感冒了,不用去医院。”六哥坚持着说。
“你信不信我打120?”大云说。
六哥听大云要打120只好坐起身来,二毛给六哥穿好衣服,大云和二毛两个人搀着六哥走出了院子。
二毛一眼就发现,平日里六哥把车停在胡同口,今天却没有六哥的车。
“哥,你的车呢?”二毛问。
“我没开回来。”六哥说。
“就是开回来他也不能开车了,我们打个车走。”大云说。
大云跑到胡同口,在街上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三个人上了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六哥的提问已经到了39度,医生开了验血的单子,六哥化验的接过让大夫迷惑起来。
“这好像不是感冒。”医生说。
“为什么?”大云问。
“他验血的很多项指标都不合格,感冒是不会这样的。”大夫说。
“那是什么病?”二毛着急的问。
“还得走进一步的检查,我建议病人应该住院。”大夫说。
“大夫,不用住院,我就是感冒。”六哥说。
“你听大夫的。”大云说。
六哥住了医院,大云和二毛不断的往医院跑。经过检查,六哥的病情很快就被发现了,一天,二毛来看六哥,大云还没走,大夫拿着检查报告说:“谁是家属?”
二毛说:“我。”
“你到办公室来一下。”医生说。
二毛跟着医生来到办公室,大夫说:“你哥哥是个肝癌的病人,难道你们谁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二毛听了愣住了。
“肝癌。”大夫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二毛留着眼泪说:“不可能,我哥哥一直身体就很好,大夫,你弄错了吧?”
“我可以弄错,检查结果不会错。而且我肯定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病人应该是知道的。”大夫说。
二毛听了大哭起来,大夫安慰说:“先别哭,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我们只能积极治疗。”
二毛出了医生办公室,大云早就等在门口,看到二毛满脸泪痕问:“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大姐,大夫说我哥哥得了癌症而且是了……。”二毛含着眼泪说。
大云一下在明白了,为什么六哥有这么反常的表现,大云安慰二毛说:“别哭,咱们想办法,一定得给他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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