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六哥说:“你等着我醒醒盹儿,我一会儿去。”
“你在家睡觉呢?早知道我早就给你打电话了,我是怕耽误你的活儿,你别着急,他们现在还走不了呢,你过一会来也行。”大云说。
六哥放下电话就觉得嘴里干燥异常口渴难忍,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打茶缸子,打开是一缸子温茶,连忙举起来口气喝了大半缸子觉得好受了很多。心里想这一定的二伯给沏地茶,心里一阵发热。
老街旧坊的这些情谊真是难得,自己老娘活着的时候在街坊里并没有什么人缘,可是街坊们并没有记着这些。六哥又想起了六嫂,六嫂在街坊里的人缘是最好的,这也可能跟这个有关系。
正在想着二伯推门走进来说:“醒了?喝了茶吃饭了。”
六哥说:“二伯,让您操心了。”
“说这个干嘛?只要你挽起眼眉好好的奔,二伯乐意给你做好后勤工作。小六子,你是上哪儿喝了这么多酒,你闻闻你这屋子里,都成了酒窖了。”二伯笑着说。
六哥把碰见沈建功的事说了一遍,二伯听了个半懂说:“这么多年的师兄弟见面是应该好好的喝一口儿,不过二伯嘱咐你,你从监狱里熬出来不容易,你可得把握自己,回头路是不能走的。”
“二伯,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再惹篓子。”六哥说。
“好,有你这句话,二伯就放心了。”
六哥在二伯家里吃了饭,开车去了大云吃饭的饭店,到了门口给大云打了个电话大云马上就走出门来。
“今天这么快?”六哥问。
“我都等了你两个多钟头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完事了,就怕你没睡醒呢。”大云说。
大云上了车呲着鼻子闻了闻说:“六哥,你喝酒了?”
“上午喝的。”六哥说。
“现在还这么大的酒味儿?”大云说。
“是吗?我自己没闻见。”六哥说。
“这可不行,现在警察查夜的很多,你这么大的酒味儿要是让他们查着你可就麻烦了。”大云说。
六哥只想着来姐大云,又以为上午喝的酒现在应该是没事,大云的话提醒了六哥。
“那怎么办?”六哥问。
“我早知道你喝酒我就不叫你来了。这样吧,你把车停在饭店的停车场里,咱们俩坐车走。”大云说。
“那我就不跟着你去了。”六哥说。
“你怎么忘了,我手里还拿着现金呢?我是让你给我当个保镖。”大云说。
提到“保镖”两个字,六哥又想起了大群,大云大概也感觉到了说:“我没别的意思啊?”
六哥把车放在了停车场,大云说:“我看这样,现在坐车也没有了,我们家离这有五六公里,咱们俩溜达着你正好醒醒酒。”
两个人走在街上,这个地方除了服装商铺以外,各种服务行业很发达,有酒吧,歌厅,咖啡馆等等。看来就是为了给那些在中国做生意的外国人预备的。现在天气正热,街上的餐馆人还很多,特别是那些黄毛绿眼的外国人做在露天餐馆,饭馆里还特意播放着异国的歌曲。
“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多的人?”六哥问。
“整宿都有人,这些外国人的肚子永远都得用啤酒泡着。”大云说。
走过几条街道,街上冷清起来,因为已经是半夜时分。
“你看看,要不是你来,我哪敢自己走?”大云说。
“那你以前是怎么走的?”六哥问。
“以前有我老公,我老公没了以后我一般都是在上午和客户结账,很少在晚上,也很少有人带着这么多的现金跟我结账。”大云说。
“你凭什么相信我?”六哥问。
“这还用问,你对大群那样我就知道你有情有意,不是为了这个,你能让人给打的血瓢似得?”大云说。
这又犯了六哥的忌讳,大云嘴里又提到了过去。
“过去的事以后咱们最好别说。”六哥说。
“六哥,我一直想问你,这么多年你去了哪儿?你连大群出事都不知道,这就是说在她出事以前你不在那?”大云问。
“我说过不提过去的事。”六哥说。
“这怕什么的,我又不会给你瞎说去,再说,你认识的人力除了大群我谁也不认识我也没法跟别人说呀?我就是想知道。”大云看来坚持要问。
“你这么想知道,我说了你可别吓坏了?”六哥说。
“六哥,你拿我当三岁的孩子了,我从十七岁就在外边混,无论是雅宝路还是秀水街,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大云说。
“你找错人了,你不应该让我给你当保镖。我三年大刑刚出来。”六哥说。
“我说的呢,不然大群出事你不能不知道。为什么呢?”大云脸上一点儿吃惊的样子也没有的说。
“一个大刑刚出来的人和你个抱着满身现金的钱包的女人,在深更半夜走在街上,你觉得你心里踏实吗?”六哥说。
大云听了把装着现金的包往六哥怀里一放说:“六哥,你拿走,我不会报警。”
大云的举动让六哥心里一动,从出了监狱的大门开始,六哥最发愁和最无奈的是,他这样的人会不会得到社会的承认。尽管他可以不说,但是不会没人知道。如果他对一个客人说他是个大刑上来的司机,他的出租车都不会有人坐。而眼前这个虽然认识时间很长但了解并不多的大云,这么信任自己,这让六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看着低头不语的六哥大云说:“六哥,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进了那个地方一定是有原因的,因为你不是个坏人。”
“坏人脑门儿上都写着字呢?”六哥笑了笑说。
“我虽然不能说算阅人无数,但是好歹人我是能看出来的。就从你在摊上我们一起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是坏人。你为什么进去的呢?”大云问。
六哥觉得,对大云不开诚相见有些不够爷们于是说:“刚才你提到大群,实际上就是她把我送进去的。”
“啊?不会吧!”大云听了吃了一惊。
六哥把认识大群,再到张秃子在摊上把他打伤,直到后来再次碰见大群以及大群说的白玲和佟川的事他又怎么用刀伤了佟川进了监狱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我就说是有原因的,六哥,你现在呢?”大云问。
“现在我一个人混我觉得挺好,这是老天爷的报应。”六哥说。
“你老婆呢?”大云问。
六哥虽然把过去的事说了一遍,唯独隐去了六嫂和佟川结婚的事,因为这件事对六哥来说就跟他捅了佟川一刀一样的痛。
“嫁人了。”六哥说。
“我想她一定是嫁给了那个佟川。”大云说。
“你怎么知道?”六哥听了奇怪的看着大云问。
“女人的直觉。”大云说。
两个人说着话,不觉就到了大云的家,大云说:“进去坐会儿喝点茶?你都跟我说了一道的评书了。”
“不去了,改日再来,我得回去了,现在我的酒劲已经下去了,我得回饭店开车去,明天还得出车呢?”六哥说。
“六哥,我还想用你的车行吗?”大云站在门口问。
“行,随叫随到。”六哥说完转身走了。
大云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六哥走远。
六哥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觉得心里特别痛快,自从出狱以来,六哥还从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么多的话,就好像把自己心里的郁闷一下子道空了。此时正是五月份,路边的槐树花正开,一股一股的清香飘来让他觉得神清气爽。
沈建功和六嫂按照计划给麻金城办了丧事,沈建功把麻金城骨灰安放在骨灰堂的事告诉了六哥然后回了内蒙,六哥抽空去了一趟自己祭奠了一下二哥。。
大毛怀孕了,这让小二子高兴的手舞足蹈。特别是小二子母亲,只让大毛坐在家里,什么也不许干。
“妈,这怎么行,这些日子我都胖了好几斤,您这不是养猪呢吗?”大毛说。
“胖了也不能动弹,你头一次怀孕要是出了事,以后就难养了。”小二子母亲说。
大毛惦记哥哥,也想大壮,可是她知道自己要是一意孤行就伤了婆婆和小二子的心,心里着急也不敢动。好在小二子隔些日子就把大壮接来,大毛心里还踏实一点。
“别老往我这儿跑,有功夫看看你爸爸去。”大毛说。
“我爸爸白天不在,晚上很晚才回来,再说了,我想您怎么办?”大壮说。
看着长的像个大小伙子的大壮,大毛心里特别高兴。只是一想到孑然一身的哥哥大毛心里又难过起来。
大云自此有事就叫六哥,六哥也乐意来,因为他觉得大云成了自己唯一能说话的人。
眼看到了中秋节,大毛实在是想家想哥哥,跟小二子商量好回家的事,小二子拗不过大毛只好跟母亲商量,小二子母亲知道大毛的心思,又放心不下怕儿子照顾不好儿媳妇,最后说了一个办法,小二子母亲跟着大毛一起回来。
大着肚子的大毛跟着婆婆回到家里,二伯和二婶儿也高兴的合不拢嘴。
“我就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大毛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成了绝户呢?”二伯说。
晚上,小二子母亲做了一桌子饭菜,叫来二伯和二婶儿一起吃,小二子下了班也回到这里,小院子一时热闹起来。
六哥在路上拉活,大云给他打了电话,要他今天晚上过来她要跟六哥一起吃顿饭过节。
“我再拉几趟就去。”六哥说。
“不行,早回来今天是过节。”大云说。
“过节活好拉,正是挣钱的时候。”六哥说。
“我不管,钱多咱能挣完?我都不想让你干这个了。”大云说。
“好,我这就回去。”六哥说。
“你直接到我家,我们在家里吃。”大云说。
听着大云的话六哥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这世界上有人关心过六哥,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重新得到关心对六哥来说感觉特别的好。
六哥开车到了大云家,路上买了一些水果和月饼。车停在楼下大云已经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显然是在专心等候。
“快上来!”大云说。
这是六哥自从和大云在一起头一次进她的家门,往常即使是送她回家也是送到楼下就走。
六哥进了楼门上了电梯,到了大云家大云早就开了门,六哥走进门一看,大云家是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装修的非常精致。客厅里大云早就摆了一桌子菜,大云的女儿听见动静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六哥叫了一声叔叔。
大云带着围裙说:“赶紧把鞋换了洗洗手吃饭了。”
六哥听了觉得不好意思说:“拖鞋干嘛?”
“不拖鞋我就得拖地。”大云说。
六哥换了鞋大云走进厨房一边忙着做饭一边说:“茶几上有沏好的茶。”
六哥坐在沙发上,在六哥眼里,这间房子就跟宫殿一样的豪华。六哥听了大云的话看到桌子上果然有一个棕色玻璃的戴盖的杯子。不过这杯子和一般的杯子不同,杯子表面是一副竹子的浮雕,看起来特别的精致。
“这杯子不错。”六哥端起来看着说。
“你小心别摔了,这杯子可值几个钱呢。”大云说。
大云一盘一盘的往桌子上摆着菜,六哥看着电视喝着茶,没一会菜上齐了,大云把女儿和六哥叫到桌子跟前坐下。
六哥看到有油焖大虾清蒸鲈鱼,看来大云是下了功夫的。
“吃吧,我去给你拿酒。”大云说。
“别喝了吧,我还得开车呢?”六哥说。
“喝吧,回家还不是你一个人,今天喝多了就不走了,这有你睡觉的地方。”大云说。
大云给六哥倒了一杯酒说:“我真的不想让你干这个了,我想让你跟着我干,这样还活泛点儿,店里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要是乐意我就去买一辆车,这样就不用老是打车了。”大云说。
大云的话叫六哥又想起了大群,大群当初就是想买一辆车让六哥跟着她干的。
看见六哥不说话大云说:“当然你得乐意,你要是还想干你这个出租我不强迫你。”
“今天先吃饭,这个以后再商量。”六哥说。
“我也没说是明天啊?”大云说。
六哥想了想说:“今天还是不喝酒,我得回去,我大妹妹今天过节也许能回来。”
六哥正说着话手机响了起来果然是大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早点儿收车回家吃饭吧。”
六哥听了有些为难,看着大云准备的一桌子菜觉得要是走了有些不落忍。
“谁给你打电话?”大云问。
“我大妹妹回来了,叫我回家吃饭。”六哥说。
“那你赶紧吃几口再走,不能让我白做了半天。”大云说着往六哥的盘子里夹了一只大虾说。
六哥匆忙的吃了几口站起身来,大云送到门口说:“明天你还得来,不然我做的这些东西怎么办?”
“好,我明天来吃。”六哥说。
大云说着又拿了几样水果连同六哥买的东西一起递给他说:“拿回家去,这没人吃,你以后来不用买东西。”
六哥开车回到家,屋里已经摆好了饭菜,小二子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
“大哥快进屋吧?”小二子母亲说。
六哥记得,还是相亲的时候六哥和六嫂到了西山见过小二子母亲,只是说了几句话六哥就走了,那个时候六哥也是在开出租,想不到这么多年再次见到了她而且现在自己还是开出租,这真是老天爷的安排。
六哥进了屋,二伯二婶儿小二子和大毛都坐在屋里,对于大毛坐在屋里六哥感到反常,平日里只要大毛在,做饭的事一定是她的。
“小六子回来了?”二伯说。
“小六子,你看看大毛有什么变化?”二婶儿说。
六哥看了半天说:“没什么变化呀?就是胖了点儿。”
“这傻小子,这么大肚子看不出来?”二伯说。
“大毛不显怀,说不定是个男孩儿呢,要是瞎姥姥在就能看出来了。”二婶儿说。
“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现在不讲究那个。”小二子母亲说。
“六哥,挣钱眼红连过节都忘了吧?”小二子说。
大家坐下来吃饭,大壮进了门,大毛看见大壮说:“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回来过节。”大壮说。
看见儿子六哥心里也痛快说:“那就赶紧洗手吃饭了。”
大壮已经和六哥不陌生,虽然他不是常回来,听了六哥的话急忙去洗了手坐在大毛身边。
“坐你爸爸跟前去。”大毛说。
“对,去坐你爸爸那去。你大姑将来可管不了你了,她也要有儿子了。”二伯说。
大壮听了愣了一下神儿说:“大姑,你的儿子不就是我吗?还有谁?”
“这傻小子,你大姑要生个儿子了。”二婶儿说。
说来真奇怪,整个吃饭的过程大壮一句话也没说。吃了饭二伯和二婶儿回去了,小二子母亲收拾这桌子,小二子跟着帮忙。
“大壮,你怎么不说话?”六哥问。
“说什么?”大壮听了说。
“不像每次那么欢实了?”六哥说。
大壮看了看大毛没说话,大毛搂过大壮说:“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怕我有了孩子不疼你了是不是?”
大壮听了低下头不说话,大毛说:“大老爷们儿这么小心眼,我能不疼你吗?你好好的学习,将来有出息。”
“你大姑不疼你还有二爸呢?”小二子进屋听了说。
对于大毛和小二子对儿子的疼爱六哥从心里感激说:“你长大了要多孝顺你大姑和你二爸,他们可是从小把你拉扯大的。”
“我不图你什么,你只要争点儿气。”大毛听了流下眼泪来说。
“大壮是个听话的孩子,大毛你别伤心,你现在有身子了。”小二子母亲说着递过毛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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