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自然要受他们的辖制和盘剥,自从张秃子来到这个公司,那些混混也知道他的名头,自然给点面子,大群反而少了很多的麻烦,何况必定曾经是夫妻,也就不忍心再轰张秃子走。
这天收了工吃完饭,两个人喝了点酒,大群上楼洗澡睡觉,张秃子像每天一样先在大群是屋里闲扯了一会儿也去睡了。
大群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就梦见了好像是和六哥在一起,身量像他转眼就成了董强,大群正在奇怪猛然间睁开眼睛,就看见张秃子在眼前。
“你干嘛?”大群挣脱着问。
“瞧瞧,拿出黄花儿大姑娘的范儿来,我干嘛你不知道?”张秃子按着大群说。
大群奋力挣扎怎奈没有张秃子力气大说到:“我可喊了?”
“喊,大点儿声,满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丈夫,你就是喊警察人家都不管。”张秃子得意的说。
大群无奈只要由着张秃子施为,事毕张秃子说:“大群,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卖单儿,不如咱们就再来个破镜重圆,都老大不小的了,就着这个买卖过日子,我是打算收手了。”
“你别得寸进尺,你那点嗜好我知道,你想把我的这份儿产业败了?”大群说。
“瞧你说的,住些日子你也看见了,我是怎么拼着命的干,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本来就是夫妻,何必跟路人似地呢?”张秃子说。
大群心里泛起了嘀咕,一个是对张秃子的为人不放心,再有自己有了董强,虽然没有结婚倒也混了这几年,怎么交代?
大群心里想的嘴上不能说,张秃子在公司里,没人告诉他董强的事他并不知道。
大群正在自己寻思着心事,张秃子并不知道她想什么,以为大群活动了心眼赶紧安慰说:“我没说明天就复婚,咱们就这么过着,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心思。”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开了,董强走了进来。
我们总习惯把想不到的事叫巧合,其实,世界上哪有巧合?正相反,巧合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巧合是事情发生的另外一种方式,有人管它叫意想不到我觉得很贴切。
董强回来老刘自然要让他进来,老刘并不知道此时张秃子在大群的屋里,董强当然就更不知道,所以董强进大群的屋里是顺理成章的。
张秃子不认识董强,以为是个业务员来找大群嘴里还埋怨着:“你这儿的人都什么毛病,进门连敲门都不知道?再说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会明儿再说?”
董强进门看见床上赤条条的两个人就一愣,想不到自己走了半个月居然又一个男人上了大群的床。这让他想起了六哥在这的时候的经历,大群是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想到这董强从心里生起一股怒火,但是,董强在大群面前是从来也不表现出来。
大群看见董强也觉得突然,虽然这几天她正在想假如董强回来看到张秃子怎么办,她也没料到张秃子会像今天这样的重温旧梦,办法自然是还没来得及想。
“什么时候回来的?”大群强作镇静一边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
董强看了看大群说:“你们先聊着,明天再说吧。”
董强说完走了出去,回到另外一间房间里喘了口粗气。心里翻腾起来,这叫什么?自己是一忍再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反过来说,这足以证明大群是不会拿自己当回事的。这次往外跑了一趟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干嘛自己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转念又一想,这么几年的辛苦忍耐甚至搭进了脸面,拍拍屁股一走太冤枉了,不能便宜了这个女人。董强越想越生气,站起身来下了楼走到大街上,此时还不算太晚,街上很热闹,董强走进一家饭馆要了酒菜自己喝起了闷酒。
几杯酒下肚,董强越想越别扭,怎么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就受这个气?倒不如离开她一走了事,好在这回要回了货款有十来万,就是跟大群谈条件也未必比这个数多,可是又觉得走了不甘心,越发恨起大群来。
董强喝了半醉走回公司,回到自己屋里说什么也睡不着,想到这么些年跟着大群,简直活的像条狗,大群对自己呼来唤去,无所顾忌,也是因为酒劲儿,董强抑制不住愤怒,下楼从水房里拿出烧茶炉添煤的铁锹走上了楼。
张秃子本来以为董强是个伙计,所以没有深问,大群虽然心里不踏实,张秃子不问自然也没有说的道理,董强来到大群的门边的时候,两个人早已睡去。
董强推开一条门缝,看到床上睡着了的大群和张秃子,心里的火如同浇上了汽油,三两步走到床边,抡起铁锹在床上乱砍了一通,可怜两个人还在梦中就被董强砍了个血肉模糊。
董强砍了张秃子和大群,回到屋里收拾了东西下了楼,老刘已经睡去,董强打开窗户跳出窗外消失在黑夜里。
老刘早晨起来按照惯例是要烧开茶炉打扫卫生才能走,到了水房找不到铁锹,只好用簸箕添煤烧开水,接着打扫卫生,干完了这些活儿还是没见大群起来,心里有点儿奇怪。回头看见窗户是打开的心里一惊,以为昨夜进来了贼,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并没发现丢什么。
老刘上了楼站在大群的门前喊道:“丫头,该起了!”
叫了几声没有反应,老刘推开门缝看到了床上血肉模糊的两个人吓得腿都软了,又看见了沾满血迹的那把铁锹,急忙下了楼报警。
警察到了场,把两个人送到了医院,张秃子由于被砍断了脖子上的动脉早就没了气,大群却是一息尚存。
警察勘察了现场,仔细的询问了老刘录了证词,老刘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回来的董强,急忙带着警察去了他的房间,早已人去楼空,警察很快锁定了董强。这桩血案震惊了当地,报纸也报道了这条消息。
大群经过抢救总算保住了性命,脸上却从前额直到嘴角落下两道伤疤,胸部也被砍了三铁锹。
几个月后大群伤好出院,看着脸上的刀疤觉得没法见人,把买卖兑给了别人,自己找了房子隐居起来。一年后,警方在安徽董强的老家抓住了在逃的他,董强被判了死刑拉到卢沟桥执行了枪决。
多年后,六哥从监狱里出来,重操旧业开了出租在东直门外路边一个报亭里,看见一个带着墨镜的妇女在那卖报,六哥当时并没看清楚是大群,只是想买份报纸,走近了一看觉得眼熟,特别是大群嘴边的那颗黑痣。
大群也并没认出是六哥,看到这个买报纸的人总是看她,心里一阵反感,因为多少年来,她就是在人们这样的眼神里度过。大群能够躲开熟悉的人,却躲不开这种眼神。
“还要什么吗?”大群没好气的说:
“不,我是瞧着你眼熟。”六哥一边说一边还是打量着大群说。
大群听了仔细的看了看六哥认了出来,心里“突突”的跳,表面却很镇静的没说话。
“你是大群?”六哥问。
“什么大群小群的?你认错人了!”大群故意转过脸去说。
大群毁了容,样子变化很大,六哥本来就没把握,听了就以为真是自己认错了人转过身去走了,大群看着远去的六哥,泪水模糊了眼睛。
六哥走了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还是觉得这个人很像,过了几天又去了那,报亭已经换了人,从此,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她。
六嫂的探视申请终于获得批准,这使她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六哥自从进了监狱到现在已经有八个多月没有见到他,六嫂其实无时不刻的在想。虽然这个想念里有怨恨和埋怨,必定是夫妻。让六嫂犹豫不决的是,去探视六哥本应该是叫着大毛和大壮,可是儿子还小,他怎么能理解父亲现在的状况。直到今天,每当她和大壮的话题涉及到六哥时候,她都是尽量回避,尽管大壮时常会问爸爸为什么不回家,好在大壮是大毛带着,他们母子见面只是每星期六小二子把大壮送回来,星期天的晚上再由他带走。
现在如果带着大壮到了那样的地方,她怎么跟儿子解释?不带着他又觉得应该让六哥看看儿子,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六嫂找到了佟川,想听听他的主意。
佟川听了六嫂的话想了半天说:“这是个事儿,我看还是带着他,大壮不小了,他虽然不知道父亲怎么回事,但是他不会没有疑问,这样的事是瞒不住的。六哥又不是三天两早晨就能回来,他问起来你也不能老是对付。再说,六哥也一定想看儿子,你不带着他六哥会怎么想?让他看看儿子对他也是个安慰,他就能塌心。”
六嫂采纳了佟川的意见,给六哥准备了吃用的东西,星期六的下午通知了大毛和小二子。
大毛和小二子带着大壮回到了家里,六嫂也特意的早早的回到家。进门大毛已经做好了饭,一家子坐下来吃饭。
自从六哥出事以后,一家子这么吃饭的次数并不多,也许是明天就要去看六哥,大家都说话不多,这种心情既有兴奋的成分,也有压抑的情绪,只有大壮浑然不觉蹦蹦跳跳。
六嫂一夜没睡,思来想去,过去的事就像放电影一样的在她的脑海里转悠,她想象不出六哥在那里的样子,而监狱是什么样她更是没见过,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大家都绝早的起来,二婶儿和二伯也跟着起来。
“六子媳妇儿,到那见了小六子,叫他踏踏实实的别想别的,人哪有不犯错儿的?好好的熬着,出来好好的过日子。”二伯说。
“我昨天给他蒸了几个韭菜猪肉包子你给他带着。”二婶儿说。
六嫂答应着,小二子进门催促上车,六嫂和大毛大壮出了门,二伯和二婶儿送到了门口。
到了茶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远远看见监狱的高墙铁丝网,六嫂心里倍加沉重,大毛睁大眼睛看着,眼里含着眼泪。
“昨天就这样儿,我怎么嘱咐你的?哭什么?”小二子看见大毛的样子说。
“大毛,别哭了,哭没有用。咱们就盼着他好好的,早点儿的回家。”六嫂递过手绢安慰着大毛。
“妈,这是哪呀?”大壮也看着外边说。
“是你爸爸待的地方。”六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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