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六哥说。
“傻瓜,你媳妇儿都傍上你们老板了,你怎么还跑?”大群问。
“你缺心眼儿啊?”六哥没心思解释。
六嫂出了门左右的看了半天,哪里还有六哥的人影,佟川跟着出来也四处寻觅,他早就看见不远的松树下的人影,他估计是六哥和大群,可是想到这个时候点破也许事情会更糟。
“嫂子,也许是个朋友跟他吃饭。”佟川软弱无力的说。
“要是没那个电话我会这么想的,是朋友他跑什么?”六嫂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说。
“嫂子,听我一句话,现在你什么也弄不明白,咱们先回去吧。”佟川说。
“我是要。”六嫂说这句话不知道是对佟川的回答还是对自己的答复。
佟川拉了一下六嫂朝餐厅走去,六嫂说:“我不吃了。”
佟川说:“我知道,刚才走的急没时间结账,我把钱包给了服务员。”
“你自己进去拿。”六嫂说。
“好,你等着我,千万别走啊。”佟川说完话飞快的进了餐厅的门。
六嫂站在门口,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在海浪中漂浮的船,没有方向上下颠簸,浑身都软了。一股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并没有去擦而是任凭它流。
六嫂想起了母亲,想起了父亲,想起了过去和六哥的一幕一幕,想起了自己思念六哥受的煎熬,想起了为了六哥受老娘的气,想起了操持这个家的难处,她此时心里只有一句话:小六子,你太没人心了。
“嫂子,外边这么凉,咱们先回去吧,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别想的太多了。”佟川轻声的说着递过手绢。
“这事情还要弄清楚什么?我现在倒是要弄清楚我自己,自从认识他,我是一直就骗着自己活着。”六嫂越说越伤心。
佟川对六嫂和六哥的经历一概不知,所以他听不出六嫂这些话的意思。
“即使是六哥的不对,咱们找他算账也就是了,你犯不着这样。”佟川这个时候恨的就是六哥的所作所为,所以一改刚才和稀泥的态度。
“这个帐没法算,他永远都还不清,他是对得起活人,还是对得起死人……。”六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大哭起来。
六嫂这一哭佟川没了主意,站在那左右为难。自己心里想,怎么能拦得住她哭?换上谁也是一样,佟川要是知道了过去的一切,恐怕他就更觉得六嫂的哭有多么痛楚。
“嫂子,这都怨我,平常我也没留神他。”佟川说。
六嫂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说:“这怎么能怨你?人是管不住人的。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那怎么行?六哥让你伤了心,你自己就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没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我送你回家。”佟川不由分说的拉着六嫂打了辆车。
一路上,六嫂只是看着窗外掉眼泪,佟川也没劝阻,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没用,不如让她哭哭心里也许好受一点儿。
到了家门口,佟川坚持要把六嫂送到院子门口,因为他担心六嫂会转身又走了。
“你别送了,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不会想不开,因为还有孩子,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活着,我为他活的太累了……。”六嫂说到这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
“嫂子,别这样儿,这不像你给我的印象,你是个爽快聪明和坚强的人,不能就在这个坎儿上倒下了。”佟川说。
佟川又劝了几句,并说明天要给六嫂打电话,看着六嫂进了院子自己才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感叹,可惜了六嫂这个人,六哥真是有眼无珠。
六嫂进屋之前又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了一下进了门。大毛无论早晚是等着六嫂的,大壮已经跟小二子睡觉去了,此时大毛正在给大壮织着一件毛衣。
六嫂看见大毛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不由想到,小六子但分想到自己,想到大毛这样的好姑娘,想到孩子,他怎么能这么丧良心?别说是他对不起妹妹,就是六嫂自己都觉得愧对大毛。
“你怎么还不睡?”六嫂轻声的问。
“我炉子上坐着水呢,你要沏茶一会儿就开,我也不上班,早点儿晚点儿的不要紧的。”大毛说。
“睡觉去吧。”六嫂想赶紧打发走大毛,因为她知道,大毛的眼睛最尖心也最细,自己哭了半天,眼睛是一定要露相的。
“这件毛衣就差一个袖儿口儿了,收了袖口缝上就得了。天冷了大壮得穿,嫂子,我没你织得快,还老是落针,我都拆了好几回了,你看这大小还合适吧?”大毛说着举起毛衣让六嫂看。
“行,挺合适的。”六嫂嘴上这么说,眼睛根本就没看。
炉子上的水壶响了,大毛放下毛衣站起身来到厨房提水壶,六嫂坐在那心乱如麻。
大毛提进水壶说:“嫂子,水开了,你要沏茶或者洗就用吧。”大毛说。
“你甭管了,赶紧去睡吧。”六嫂说。
大毛哪里知道六嫂的心情,拿着两只毛衣袖子比对着说:“嫂子,是不是我这个袖子两个收针不一样呢,我怎么觉得这只袖子肥呢?”
“挺好,就是它吧。”六嫂应付到。
“嫂子,你怎么了?”大毛看出了端倪问。
“没怎么呀?”六嫂说。
“你眼睛怎么了。”大毛说着看着六嫂的眼睛。
“外边风大吹的。”六嫂说。
“不对,你哭过,外边根本就没刮风。”大毛说。
大毛看到六嫂的眼睛哭过,一个劲儿的追问,六嫂听了更加觉得委屈可是她忍耐着,这是因为,六嫂最不想让大毛知道原因,再有就是六嫂在他们面前是家长,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和他们实际上是姐妹的辈分,她放不下这个角色,一想到过去的经历,想到和大毛姐妹熬过的苦日子,六嫂心里更加难过。
“你去睡觉吧,我也困了。”六嫂什么也不解释的说。
大毛看到六嫂这样说不好再往下问,提上水壶走了出去。
上了床,六嫂躺在那怎么睡得着,往事一幕一幕的在脑子里打转。这里有对父母的思念,对六哥的怨恨,对自己的委屈,可是情绪好像什么也解决不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六哥为什么会这样?六嫂忽然想起了南菜园,那个空空的院落,已经好久没人去了。那曾经是她的全部,六嫂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其实,仔细想起来,她从那走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准备好,这是她第二次这样想,就在和六哥快结婚的时候,她曾经强烈的感觉到了这点,所以,她才把婚事一拖再拖,拖的原因有对六哥老娘的惧怕心理,也有对六哥进一步了解以后产生的犹豫,结果呢?这些都应验了。婆婆几乎没给过她一天的快乐日子,六哥则更是让她觉得婚姻像个形式,真是早知现在何必比当初?
这一切发生的太不是时候了,她仔细的想着周围的这些人,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因为他们不是远离了自己,就是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看来一切还得靠自己,过去的日子就证明了这一点。六哥是不用打算追究细节了,一切已经明摆着那,她想到,很多事情的细节就是这件事情的内容,如果它和怎么解决没关系,干嘛要陷在里面?既然六哥无情,自己还得活着。
六嫂想了一个方案,带着大壮回南菜园去,去过自己的日子,这个家本来也没给她带来什么幸福。现在唯一放不下的是大毛,这还不光是因为大毛懂事,更有一点是,如果带着大壮走了,大毛会怎么想?因为大壮走了大毛会伤心,这样做对六哥是是不是惩罚先放在一边,对大毛会是一个打击,大毛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呢?
六嫂翻来覆去的想,最后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办法做,因为这都是她自己的事,好在大毛和小二子过的不错,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无论怎么说,在这件事上大毛算个局外人,局外人摆脱起来要比她这个局内的人相对的容易,何况这世界上哪有面面俱到的事?
现在剩下的事就是怎么和大毛说,六嫂决定明天下了班就找大毛说这件事,如果能搪塞过去大毛的疑问更好,过不了关就实话实说,第二步很难,非作不可的时候也必须做,六嫂相信大毛能理解她。
想到这六嫂又转念想,这一走是不是就是和六哥彻底的决裂呢?她觉得应该是,无论是六哥的做法和表现,还是事情的实际情况,都应该这么做。这不是一件仅仅惩罚六哥清醒的事,因为这件事太让她伤心了。在六嫂看来,婚姻就像一个瓷器,如果它没有价值,谁也不希望它有裂痕还摆放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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