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沈建功说。
“兔子,它们出来找吃的。”乌力吉说。
“有兔子就一定得有狼。”沈建功说,他心里有点打鼓。
“现在很少了,所以兔子就成了灾,还有大眼贼。”
“什么叫大眼贼?”沈建功说。
“就是一种草原上的老鼠,它的天敌是鹰,鹰现在也少了大眼贼就多,兔子和大眼贼都专门吃草籽,草籽吃了草原上就不长草了,一但不长草,草地就会变成沙漠,西部区最厉害。”乌力吉说。
大黑狗发现了兔子,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乌力吉把手指塞进嘴里打了个呼哨,大黑狗奋力的在厚厚的雪地里朝兔子跑去。
“它能逮着兔子?”沈建功说。
“看运气吧,兔子很狡猾,你看它们不紧不慢的,我估计它们周围的雪一定很深,狗怕是过不去。”乌力吉说。
草原上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地势起伏的丘陵地带,大雪下了以后,风会把雪填在地势低的地方,远远看上去是平的,一但掉进地势低的地方,就会有灭顶之灾,牧民管这样的地方叫“雪窝子”,冬天走在草原上,要很熟悉地势,否则就有危险。
奇怪的是,草原上的兔子和狼都很清楚哪些地方的雪深,哪些地方的雪淺,狼在捕猎兔子的时候会把它们赶到雪窝子里去。每年春天冰雪消融的时候,它们会回到这个地方来找那些窒息和冻死的兔子,兔子在这个天然的冰箱里一点也不会腐烂,所有,过去草原上的人打猎也会采取这样的办法。
果然,大黑狗走了一段就不走了,它站在那朝着兔子狂吠着,兔子则低着头在雪地里忙着刨吃的,连看都不看它一眼。
“怎么样,我就说是这样,我们老是以为人是最灵的,其实,有的地方咱们是比不了这些动物的。沙漠的骆驼会找到水,草原上的牛认识路,人是比不了的。”乌力吉说。
太阳悬在了正当空,乌力吉下了车说:“咱们吃饭吧。”
勒勒车挡着风,格日勒点着了牛粪炉子,乌力吉卸下车上的牛,抖落出几袋子干草喂着牛羊。中午饭是奶茶里泡上干的手把肉,放一块牛油倒上几把炒米,锅开了传出阵阵奶香的味道,格日勒给每个人盛了一碗这种粥状的东西,碗中的热气在寒冷的草地上很快就散发掉,碗里飘着一层厚厚的奶油,大黑狗疲惫的跑了过来,瞪着眼睛看着这些吃饭的人们,蒙古人是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喂狗的。
”好喝不好喝?要快喝,不然就喝不了啦,牛油会凝住。”乌力吉说。
吃完了饭,大家等着牛羊吃了草继续赶路。又走了半天,太阳开始西沉,由于他们是朝着北方的方向,沈建功扭过头一看,左侧的太阳红红的,雪是蓝色的,凸起的部分染成了红色。
“太好看了!”沈建功自言自语的说。
“哈哈,凡是好看的地方都是苦地方对不对呢?腾格里是公平的,他把这样的景色给了草原,就是让我们活的有点滋味。”乌力吉眼睛看着车的前方说。
还没等沈建功从这景色里走出来,太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落到了草地的尽头。
“今天是个好天气,晚上也不会有风,我们赶紧找个好地方过夜。”乌力吉说。
天黑的时候,乌力吉找了一个山包,牛羊和车子都停了下来,乌力吉说:“就在这吧,这个地方背风。”
乌力吉走到山包跟前看了看对沈建功说:“来,咱们造个房子睡觉!”
沈建功看着山包纳闷,造房子?将信将疑的走过去,乌力吉叫沈建功帮忙掏了一个雪洞,两个人钻进去用手使劲的拍打着洞的四周,为的是防止洞坍塌下来。
忙了半天,洞掏成了,乌力吉从车上拿下毡子铺到洞里说:“这里面很暖和,睡觉之前把勒勒车挡在洞口。”
“里面住了人,人呼吸的热气会让雪化了,洞不就塌了?”沈建功看着雪洞不放心的说。
“就你那点热气不够它吸的,越是下雪,雪地里越干燥,你就放心吧。为什么穿这么厚的羊皮衣服呢,就是因为这样的衣服不透气,你身上的热气不会跑出来,雪就不会化。”乌力吉说。
“格日勒,今天晚上咱们吃点好的,煮风干肉吃。”乌力吉说。
所谓风干肉就是草原牧民储存肉的办法,把宰杀的牛肉放在阴凉的地方晾干,草原气候干燥,肉里的水分就会被蒸发,这样肉就能长期的保存。而且,这种肉煮好了,有一股鲜肉没法比的味道。
“阿爸,要去找点柴禾,牛粪煮熟了还不得半夜?”格日勒说。
“这个地方肯定有柴禾,就是不知道雪有多厚。”乌力吉说。
“我去找。”沈建功说。
“让格日勒跟你一起去,我歇会。”乌力吉说。
月亮升了起来,有盘子大小,是暗黄色的,静静的挂在漆黑的天上,月光下的雪地亮的能看清楚一切,沈建功和格日勒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
“这雪地里哪来的柴禾?”沈建功说。
“在雪底下埋着很多荆条一类的东西,最好烧了。”格日勒说。
“那能点着吗?不会是湿的?”沈建功说。
“不会,相反,雪能把荆条的水分吸干,等会咱们找到了你就知道了。”格日勒说。
果然,两个人扒开积雪露出了荆条,荆条干的很脆,没一会,两个人弄个了两大捆。
沈建功抱着荆条看着月亮说:“这的月亮这么大?”
“北京的月亮小是吗?”格日勒说。
“不到八月十五看不见这么大和这么亮的月亮。”沈建功说。
“今天也是阴历的十五呢,你喜欢看草原的月亮这可不难,草原上只要是晴天,月亮就会很亮。”格日勒说。
两个人走着,眼看到了山包跟前,格日勒说:“你们不要喝太多的酒,草原上冷,喝多酒能冻死。”
“没有的话,喝酒暖和怎么会冻死?”沈建功说。
“酒喝多了身体的热量散发的快,喝酒的人比不喝酒的人更容易冻死。草地上每年也要冻死很多人呢,多数是喝酒的。”格日勒说。
“格日勒,你说这地方会不会有狼?”沈建功看着四周漆黑的山坳说。
“有呢。”格日勒说。
“啊?”沈建功听了心里一阵紧张。
“哈哈,头一次看见你害怕,狼是不轻易攻击人的,只要不是一大群,害怕的是它。”格日勒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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