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这的老板叫乌日娜,这是我的朋友沈建功。”张秃子说。
“这地方苦,你们城里人受不了,先就是吃不惯,爱吃羊肉吗?”乌日娜说。
“羊肉北京人最爱吃了,当然爱吃。”沈建功说。
“这的吃法和北京可不一样,等明天咱们到草原你就知道了。”张秃子说。
喝了茶,乌日娜领着沈建功来到房间里,乌日娜开了灯,屋子里除了两张床以外靠着墙放着一个黑漆漆的柜子。
“这是你的房间,你休息吧。”乌日娜说。
“张秃子呢?”沈建功问。
“他在我那睡。”乌日娜说完转身走出了门。
沈建功听了一愣,张秃子怎么跟这女人睡?心里这么想,嘴上没敢问。
沈建功在一阵马的嘶鸣声中睁开了眼睛,他爬起来站在窗子前,外边的阳光刺眼的亮,院子里不知道什么人弄来了十几匹马,由于昨天院子里漆黑,沈建功这才看清楚,对面的墙边是马厩,这些马都栓在横在上方的横杆上。
沈建功走出门外,抬头看了看天,那天蓝的可怕,头顶上竟然是深蓝色,这是他从来也没见过的颜色。
乌日娜正站在院子里和那些赶马的人说:“你们连人带马总共是五十块钱。
“天都快亮了我们才来,马的料是我们自带的,马怎么还算钱?”有个人说。
“做生意怎么这么小气?你自己带的料,你的马也跟你们睡在一起了?不是在我的马厩里?”乌日娜说。
那人很不情愿的掏出钱来递给乌日娜说:“我们一会还要饮马,水还要钱吗?”
“已经算在里面了,你们内地的人真能算计,我们草原人就没这么多说到。”乌日娜说。
乌日娜说完看见走出门外的沈建功笑了笑说:“起来了?屋子冷不冷?”
沈建功苦笑了一下没好意思说,因为昨天真是太冷了。
“这些人都是哪的?”沈建功问。
“都是内地来贩马的,跟你是同行,他们贩马,你贩牛羊。”乌日娜说。
“张秃子起来了?”沈建功问。
“没有,还在睡,他每次来都是这样,不睡够了是不起的,看来还得睡会儿。”乌日娜说。
“回来就睡觉这时候能起来的,不睡觉就难说了。”一个老头拿着扫帚扫着院子说。
乌日娜说了几句沈建功根本听不懂的话,那老头笑着走开了。
“去洗洗脸。”乌日娜指着马厩不远的井边说。
沈建功回到屋子里拿了脸盆肥皂毛巾等洗漱用具,乌日娜从井里提了一桶水倒在盆里,沈建功伸进手去又拿了出来,因为那水凉的扎手。
“哈哈,应该给你点热水洗脸,可是你到草地里都是这样的水,你得先适应。”乌日娜笑着说。
“有水就不错,有时候没水就得忍着,你想洗都洗不成。”张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说。
洗完脸,沈建功跟着张秃子又回到了昨天喝茶的屋子里,桌子上早就放好了奶茶,还有一个大盘子带着骨头的羊肉,一瓶酒,盘子边上放着两把刀子,那刀子半尺多长,刀柄是黄铜的,刻着很好看的图案。
“这是什么?”沈建功指着盘子问。
“这就是手把肉,不过是昨天剩下的,今天热了热,还不算地道。”张秃子说。
“我看你喝不惯奶茶,你喝牛奶吧。”乌日娜说着给沈建功倒了一杯牛奶。
沈建功端起牛奶杯子,那奶的表面上飘着黄色的油珠。沈建功拿起刀子在肉上来回的割着,不知道怎么下手。
张秃子看了看说:“那样不对,看,这样割肉。”
张秃子横着拿着刀子,大拇指贴在刀刃边上,一边割一边用大拇指按住肉,一下子就割下一片肉放在嘴里。
沈建功也照着这个办法割了一块肉放在嘴里,肉除了羊肉味就是咸味,并没有作料的味道。
“好吃吗?”乌日娜说。
沈建功点了点头说:“好吃。”
张秃子打开酒瓶给沈建功倒上酒说:“来,喝一口吧?”
“早晨起来就喝酒?”沈建功问。
乌日娜说:“这叫硬早点,到了牧区天天喝,顿顿喝,不喝酒和蒙古人就做不成买卖。”
“快喝快吃,吃完了还要赶路,还有几十公里路呢。”张秃子说。
两个人吃了饭,沈建功跟着张秃子走出旅店,乌日娜发动了一台手扶拖拉机,两个人坐在车斗里,拖拉机冒着黑烟走了起来,城镇不大,没一会就出了城,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草原。沈建功从来也没看见过草原,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和昨天相比,现在的温度天地之别,太阳火辣辣的,晒的人头发晕。成群的牛羊从车旁闪过,拖拉机走在上面成了摇元宵的簸箕,来回的颠簸着,风夹杂着一股股的青草和牛粪的味道。
“这么多的牛羊?”沈建功说。
“这和你到了农村看见老玉米是一回事,这就产这个,牲口比人多。”张秃子叼着烟卷说。
“张大哥,我再提醒你,你总是这样说,小心让牧民听到扭断你的脖子。”开着拖拉机的乌日娜显然对这句话不满。
“我这不是跟他说呢吗?对了,你跟卖主谈好了?他叫什么名字?”张秃子。
“乌力吉。”乌日娜说。
“什么鸡?这蒙古名字不好记。他要卖多少?”张秃子摇着头说。
“你自己到那问,我不知道,我只把你们带到他家去。”乌日娜说。
原来,草原上的牧民不相信汉人,做生意要有蒙族的人介绍,因为过去的一段时间内,内地来收羊毛或者牛羊的人经常用欺骗的方法和他们做买卖,乌日娜就是这样的介绍人。
车子摇晃了半天,已经进入了草原的深处,沈建功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了。远处看见一座房子,房子旁边还堆着小山一样的东西,这东西旁边就是羊圈。
“那是什么?”沈建功问。
“牛粪,老牧把牛粪晒干了,堆起来烧火当柴禾。”张秃子说。
车子停在房子跟前的阴影下,三个人下了车,一股牛粪味直往鼻子里钻,一条黑色的大狗跳了出来朝三个人狂吠。
房门开出走出一个姑娘,也是汉族打扮,沈建功终于耐不住奇怪的问:“他们怎么不穿他们的衣服?”
乌日娜说:“现在很少有人穿,特别是年轻的,再说一身蒙古族服装很贵呢,没有汉族的衣服便宜,一般到了节日他们会穿。”
乌日娜和姑娘用蒙语说了几句,三个人被让进了屋子。屋子的格局和北方农村的房子没什么两样,中间是灶间,穿堂门一边一间屋子,一般的说,右边的要大一点,因为那里是住人的屋子,另外一间储放杂物。
三个人进了屋子,火炕占了半间屋,墙上贴着画报和年历的墙纸,中间有一张成吉思汗的画像,火炕上有炕柜,还放着一张炕桌。
张秃子上了炕,沈建功和乌日娜坐在炕边上,围着炕桌坐下。姑娘倒了茶水放在桌子上,沈建功发现,这个茶水已经不是奶茶,而是棕色的,喝了一口有一股烧糊了的味道。
“这是什么茶?”沈建功问。
“砖茶,放上奶煮就是奶茶。”乌日娜说。
“你说的那个什么鸡就是她吗?”张秃子喝了口茶有点不耐烦了。
乌日娜:“不是,这是他女儿。”
“他爹呢?”张秃子说。
“去放羊了,她马上找他去。”乌日娜说。
乌日娜又跟姑娘说了几句蒙语,姑娘走出门外。
等人的时候,三个人说起了闲话。
张秃子说:“乌日娜,这回我挣了钱就带你去北京,让你逛逛王府井。”
“你说了多少次?我最想买个被子面,这里得到盟里去买,不结实,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破,颜色也不好看。”乌日娜说。
“你在被窝里打把势,什么样的背面也顶不住,哈哈哈哈!”张秃子说。
乌日娜虽然会说汉话,有些词还是不懂,听了这句话,在看张秃子的表情知道不是句好话,转过头问沈建功:“大哥,什么打把势?”
“你问他。”沈建功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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