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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诉(2 / 2)

“唉!说实在的,二哥这几年跟着师傅鞍前马后,忠心耿耿。这点你总得承认吧?”麻金城说。

“我爸爸也老夸你,人机灵有眼力见儿”白玲说。

“糊弄我,你糊弄我?”麻金城喝了一口酒说。

“真的,没糊弄你。”白玲说。

“我有什么眼力见儿,啊?二哥是个实在人,就是因为没眼力见儿,才落到今天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步!我跟师傅处处小心,没驳过他的面子,没惹他生过气,我对你百依百顺,这你心里清楚呀,可我落了什么?”麻金城说到这眼圈有点红。

他喝了口酒继续说:“师傅上通州带着小六子,你那天挨了师傅的骂,你拿我当出气筒,别的甭说,就冲二哥对你这片心,我自己哭了好几抱……!”麻金城说这眼泪流了下来。

“二哥,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那天轰完了你,我也后悔着呢,咱们这么多年了,我的脾气二哥是了解的,我过去了就完了。”白玲说到这把手绢递给麻金城。

“我满肚子的委屈没地方说去,大哥是个糊涂车子,小六子蔫萝卜辣心,你再不理解我,我冤死都找不着坟地,”麻金城越说越激动。

“二哥,你别说了,你想的太多了。”白玲说。

“我想的多?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我对你把心都掏出来了,你无动于衷,小六子来了三天半,你倒看上他了,我问问你,麻金城哪点比不了他?就连那天大哥结婚,你演这双簧,你知道我心里头多难受,可我还是把这个角儿给你傍下来了,把这出戏跟你唱完了,二哥对不起你吗?你拿二哥当了什么了?”麻金城一口干了酒又倒上说。

“二哥,别喝了,那天的事是我糊涂,你就别跟我计较了。”白玲说着去拦麻金城的酒。

麻金城用手挡开白玲的手说:“你得让我说完了,不然我就得憋死。你说你那天是糊涂,那大哥上师傅那回门的那天晚上,你找小六子干吗去了?你跟他在门外边的事我都看见了,白玲,骑着脖子拉屎我忍了,你要还叫我吃了,这就太难了!”

麻金城的是真的,起码这是他个人的真实感受。可要不是为了白玲他是不会这样煞有介事的,因为那就很可笑了,他没必要把白玲领到这来宣泄感情,这是麻金城的计划中的一部分。放着白玲自己一个星期是对的,因为他要的就是白玲心里没有了坐标,白玲现在的心情懊恼多于情感,她的离开是无奈。但不能过了这个星期,因为无论是白玲回家再不能出来,还是家里同意了她继续住宿舍,白玲都会找到原来的自己,那样,麻金城就没有了机会。

能够把白玲约出来是成功的第一步,把自己的委屈说给白玲听,这是第二步,目的是引发她的同情,对白玲的责备为的是让她心生惭愧,麻金城知道,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他了解白玲,她是个性情刚烈的人,唯唯诺诺的人是不会让白玲有好感的,这也是过去麻金城不能成功的原因。第三步就是要让白玲看到,麻金城不但是个有情感的人,还是个男子汉,是个成功的人。

麻金城说:“白玲,二哥为什么对你百依百顺你想过吗?这是因为二哥心里有你,换个人我会这样吗?你以为二哥就会满脸陪笑,那你就错了。你可以在单位里打听一下我麻金城,我也是跺脚乱颤的主。我从一个当兵的熬成体校的教练,现在又到了车船部,车船部是好进的吗?二哥要是没有人前显贵,鳌里夺尊的能耐,我能有今天吗?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沙锅不打一辈子也不漏,我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的,你嫁给我,要什么有什么,房我现成的,收入不敢说多高,目前我这岁数里还没有。人缺什么都不怕,就怕缺心眼儿,你放着我这样知疼知热有条件的人,你犹豫什么呢?二哥也是真喜欢你呀?给我介绍对象的人多了,其中也有高干子女,我没动过心,我就是觉得,我这些年在你身上下的功夫,你总会明白的。你就是快石头我也把你捂热了吧?”

白玲要说无动于衷那是不现实的,二哥说的很多自己不对和任性的地方,她现在想起来的确惭愧,唯一不认可的就是麻金城最后说的成婚。可她不想再伤他的心,所以她并没说话,因为她觉得以后会有机会,不能在这个二哥难过的时候说出来。

“二哥,你别说了,我想睡觉了,你给我找个地方,明天不是还爬山吗?”白玲说。

“地方有,就不出这个院子,我已经给你找了接待首长的招待所,房间是318,吃完了我带你去。”麻金城说。

白玲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其他的菜吃了几口,那条鱼根本就没动。

“我吃饱了,你呢?”白玲说。

”好!你吃饱了我就带你去睡觉!”麻金城站起身来。进了招待所上了三楼,白玲还是第一次看见了木制的墙围和地毯。服务员打开了房间,一张席梦思软床铺着洁白的床单,地毯是浅驼色,白玲走近去都犹豫,因为她怕踩脏了。

麻金城大呼小叫的喊服务员说:“把暖壶拿进来,找点好茶叶。”

茶沏好了,服务员转身出了房间,麻金城关上了门坐在靠窗户的半圆椅子里说:“怎么样,这个地方不委屈你吧?”

白玲笑了笑说:“我可没住过这么高级的地方。”

“那个厕所是带淋浴的,一会你洗个澡睡觉,热了开会电扇,睡着之前别忘了关。”麻金城周到的嘱咐着。

按照麻金城的计划,今天基本都达到了,尽管现在他还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白玲必定是在外边过了一夜,并且在他这,这个事实无论怎么解释也说不清楚。特别是师傅是个老八板儿(守旧),如果知道了这个,生气是肯定的,可是事已至此,难道他还有什么选择吗?与其说不依不饶,不如顺水推舟,就是师傅不认可,常顺义也会这么劝他,谁会放着丢人不躲呢?难道非得让满世界人知道他白葆春的女儿跟徒弟在外过夜不成吗?白玲既然已经没有了想头,那么今天住在这也是自己给自己堵上了退路,再想翻手已经不由她了。

麻金城想到这心里高兴,他看着白玲一阵得意,看来一切顺利。

白玲坐在床边喝着茶,看见麻金城看着她心里觉得好笑,二哥今天可真没少说话,这是白玲自认识他以来听到的最多的话,他看来今天真的伤心了。白玲一点也不怀疑麻金城有什么歹意,除了他说的那种关系以外她都能接受。这么长时间了,跟二哥在一起单独相处也不是一回了,二哥不还是很让着自己吗?一贯的东西往往是人做出判断最基本的依据。

“对了二哥,忘了!”白玲忽然想起了什么。

“忘了什么?”麻金城问。

“忘了给家里打电话呀?”白玲说。

麻金城微微一笑说:“小玲子,我刚才说的话你一点也没听,我说人缺什么都不怕,就怕缺心眼儿。你给家里打电话怎么说?”

“说在你这呢,第二天跟你爬山去呀?”白玲说。

“我是你什么?”

“师哥呀?”

“对呀,师哥必定不是哥哥,你觉得你爸爸开通到了让你跟他徒弟在外边过夜的程度了吗?”

麻金城的话如同一记闷棍把白玲打懵了,对呀!这可是不好解释的事,刚才模糊的觉得不对劲就是没想起这个来,原因是跟麻金城太熟悉了,所以就没往这方面想?亏了没打电话,真要是把电话拨通了,这漏子就捅大了,爸爸知道还不气死?

白玲正在那发愣,麻金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的身边说:“这个结果没想到吧?”

“二哥,你是想好了的?”白玲脸色苍白的说。

“没有,这事是顺理成章的,我不过是遵循这个道理而已。白玲,我没有歹心,我不想让你被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脱今天的被动局面。”麻金城说着把手搭到了白玲的肩膀上。

“什么办法?”白玲直盯着窗户外边说。

“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去,见到老爷子可以说在我这,还可以说你想嫁给我,老爷子肯定是要生气的,因为咱们这样不符合他认为合理的程序,可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又能怎么样呢?”

白玲并没有躲,麻金城的热手叫她心里一阵发凉。懊悔、愤懑、在她心里打着滚,可她没有发作,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六哥后来说:“你六嫂就是个母老虎,一只从来不虚张声势的母老虎。她可以不露声色的突然的咬你一口,一定是连皮带肉的撕走一块,绝对不会放空,也绝对不留情。”当时是夏天,六哥正坐在院子里和三白等几个人在喝酒,六嫂站在他身后,听到六哥的话,六嫂从拖鞋里抽出脚踹在六哥的光脊梁上说:“你放屁!这么多年我咬了你几口?”

此时的白玲正是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麻金城尽管熟悉白玲,但是必定对她的秉性没有深入的了解,因为他接触的范围没有涉及到这点。

白玲在心里嘱咐自己,当是上了,麻金城最好现在知趣的把手拿开,她甚至相信他现在是喝酒的结果。麻金城的手并没有拿开,相反,白玲的沉默给了他一个错误的信号,他认为白玲完全彻底的缴械了,因为她无路可走。放在白玲肩膀上的手在用力把她往麻金城的怀里靠,白玲忽然转过身来挥手朝麻金城的脸上打去。这样猝不及防的动作是很难躲过的,白玲的耳光重重的打在麻金城的半拉脸上,打的麻金城耳朵“嗡嗡”作响。他抓住了白玲的手。白玲拼命的挣脱,麻金城和白玲倒在了床上。很快,麻金城就占了上风,把白玲压在了身体下。麻金城现在是绝望的,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努力,白玲想到,麻金城是训练有素的摔跤的,而这训练有素就来自于父亲。这样下去不行。

“你放开我,我有话说。”白玲说。

麻金城认为这是个突然的转机,大概白玲还没有完全想通目前她自己的处境,那就让她说吧,说和不说有什么不同吗?

“麻金城,我再说一遍,我们不可能成为夫妻,你听好了!如果你今天要是还想得到我,我不反抗,我会死在你面前,你不信可以试试,我成全你的兽心!如果你打消了这个年头,我可以保证叫这件事烂在我的肚子里,在你以后见到我的时候想着惭愧就成了。你辜负了我爸爸对你的苦心,你也对不起我拿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哥哥。现在我说完了,你可以随便!”

如果白玲无论是求饶还是死拼,眼下是不能制止已经几近发狂的麻金城的。六嫂这几句话像过电似地触动了他。他站在那脸色铁青的看了看白玲,突然转身踉跄的打开门走了出去,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屋里死一样的寂静……。

麻金城走了,白玲的眼泪像打开的闸门,她不敢出声,用手捂着脸,她能感觉到眼泪从手指的缝隙里流出来。

现在白玲最恨的就是自己,这一切都是她的任性造成的。此时她觉得家好像远在千里,自己孤独的好像一根草一样在风中摇晃。不能在这久留,即使麻金城不会再来,明天怎么办?而且她现在一分钟也不愿意在这待。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记得来的路只有一条柏油路,并无岔道,她只要走到地铁就好办了,好歹那里离城里近多了,只要到了城里,怎么也能有办法。想到这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拿起包走出了招待所。

白玲走到公路上,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大山,昏暗的路灯和空无一人一车的马路,心里打了一个寒噤,她顺着公路走着,她听母亲说过,人的身上有三盏灯,一盏在头顶,其余两盏分别在左右肩膀各一盏,走夜路的人不能回头,因为呼吸会把灯吹灭,只要灯灭了,鬼就会追上来。白玲想到这飞快的走着,没走一会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六哥从白玲的单位打听了消息,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麻金城,没有时间再想,他骑车到了地铁,把车子锁好扔在地铁站的路边,上了地铁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下了地铁六哥打听了车船部的地址,离地铁站还有七公里。已经没有了车,六哥朝总后的方向走去。一路他想到见到麻金城和白玲的情景,如果白玲不乐意回来,绝对不强求,好歹是知道了她在哪,这样就给师傅个消息,也让他放心。麻金城对他的到来肯定会有想法,也顾不了那么多。

白玲就这样走着,总觉得脊梁沟儿发凉,尽管她知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是想起这个字就比鬼都可怕。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马路还是没有尽头,路边没有一点光亮,白玲开始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可她明明就记得在麻金城的车上看到的就只有这一条路。此时她觉得家离她是这么的遥远,母亲是这样的可亲,现在只要能回到家里,她一切都可以放弃。

白玲想到这走的更快,猛的一抬头,影影绰绰的看见前边好像有个人,这让白玲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到现在为止,白玲只想到害怕,除了她想到的那个鬼,她还没具体想过倒底怕什么,现在,眼前是个人可不是传说,他也不管你的肩膀是是否有灯,人才是最能给她造成威胁的东西,她怎么就是忽略了这点呢?想到这她的脚步放慢了,不断的往两边看着,她想找个地方先躲一下,把这个人放过去,因为那个人虽然模样看不清,看动作他好像并没发现自己。两边是荒地还长着高高的草,比公路上还要恐怖。犹豫之间白玲站住了脚,顺手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她打定了主意,如果那个人朝自己走来,她就用这块石头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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