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1 / 2）

为了加快办案进程，师父决定立即把梅香萦找来。

再次面对我们时，梅香萦颇为不满。直到听说早被监听监视，笪恒之也已在我们的掌控中，方才老实下来，承认在让陆卫偷拍一事上撒了谎。

她让陆卫去偷拍照片，其实是笪恒之的主意。一上来就说出这么有分量的话，让我们都有些喜出望外。

梅香萦讲了跟笪恒之相识的经过。笪恒之的妹妹笪婷婷，是梅香萦德国留学时的同学。通过笪婷婷，梅香萦结识了笪恒之。笪恒之对她非常欣赏，对她就像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还一直想让她去新势力地产工作。因梅香萦不愿给人打工，离开胜美集团后，看准了二手车交易这个行业，打算弄一个二手车交易市场，却苦于没有足够的资金。笪恒之听说后，非常慷慨地借了她500万，还帮忙从银行取得了不少融资，二手车交易市场才得以顺利开张。

梅香萦这一回没有说谎。被开始监听以来，她就没有了什么秘密。为什么一个毫无背景可言的女人，能够积累那么广的人脉，说来也简单，就是敢用身体来交换。她是个国色天香的主儿，脑子也好使，受过西方教育，有国际化的视野，说话办事方面，自然令那些风尘女子望尘莫及，所以深得高官们的欢心。只是梅香萦和车晓楠不同，车晓楠还太嫩，说白了只是邬安邦手上一枚棋子，身体并不归自己所有。梅香萦则是自立门户，利用本身过人的才略胆识，单枪匹马跟那些高官周旋，用才色交换权势，慢慢成了游走在高官巨贾之间的掮客。笪恒之坐拥新势力地产那么实力超群的公司，有时也还需要请她帮忙协调一些事情。

梅香萦讲述了她所知道的碎尸案。在拿到陈炳璋与车晓楠的性爱录像后，苗伟萌生了杀意，并把光盘给她拿了过来，要她帮忙找个杀手。梅香萦一听这还了得，对苗伟进行了苦口婆心的劝解，杀人就得偿命，为车晓楠那样一个女孩，搭上自己性命不值得。一口气讲了两个小时，苗伟听了之后也没有反驳，劝解多少起了点作用。送苗伟离开后，她看了那张光盘，录像中的陈炳璋是远大集团党委书记，新势力地产想跟远大集团合作开发长江路3号地块，陈炳璋是最大障碍，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地块早被新势力地产开发出来了。握着那张光盘，梅香萦认为可以借此治治陈炳璋，便把光盘给了笪恒之。

同时还把苗伟想杀车晓楠这事说了，笪恒之替她想了个办法，就是把苗伟送出国一段时间，让他独自冷静冷静。梅香萦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就让笪恒之帮忙安排。但苗伟不愿意出国，还跟她说经过认真思考，不会去杀车晓楠了。梅香萦以为苗伟已经冷静下来，就没有再过多关注这事。但没想到的是，没过俩月，车晓楠就被杀了，并且碎成了那么多片。当新闻出来时，她在第一时间给苗伟打了电话，苗伟哭得死去活来，说不管是谁杀了车晓楠，他都要给她报仇，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陈炳璋。

出了这么大的事，梅香萦也很着急。她知道苗伟个性比较偏激，对车晓楠很痴狂，车晓楠被碎尸，他肯定承受不住，难保不去做出什么傻事来。不得已又找了笪恒之，要他想法尽快把苗伟送到国外。笪恒之当场打了电话，安排好了苗伟出国的事。所有手续都办好了，但好说歹说苗伟执意不走，说要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对此笪恒之也没有办法，但跟梅香萦承诺，会派人盯住苗伟，确保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不出事。

8月15日，梅香萦记得很清楚，笪恒之打来电话，他安排盯苗伟的人说，苗伟要跟经贸大学的罗润东校长喝咖啡。苗伟是怎样跟罗润东搭上线的，笪恒之也不清楚，考虑到罗润东的特殊身份，他让梅香萦找人过去偷拍点照片，真要发生点什么事，将来也好跟警察说。这事让梅香萦很紧张，马上打电话问苗伟什么情况。苗伟的回答，是他有个表妹想上经贸大学，但高考差了三分，所以找罗校长帮忙。梅香萦这才稍微放下心，不过还是按照笪恒之的安排，找了陆卫帮忙偷拍照片。根据陆卫的观察，那天一切情况正常，不管是苗伟还是罗润东，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回头梅香萦越想越不对劲，根据她的了解，苗伟跟罗润东素无往来，怎么突然就能约出来喝咖啡。于是又给苗伟去了电话，结果苗伟的回答，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苗伟说他手上有罗润东和车晓楠的性爱录像，他手上还掌握了二三十个高官，都跟车晓楠发生过关系。不管车晓楠是被谁杀的，他要这些人一起陪葬。

梅香萦只得又找笪恒之，要他无论如何，阻止苗伟的疯狂行为。笪恒之听了，决定尽快安排苗伟出国，可没想到一周后苗伟就遇害了。

对怎样得知苗伟遇害的消息，梅香萦的解释让人大跌眼镜。在苗伟遇害当天，韩少川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帮忙换台保时捷跑车。梅香萦对韩少川还算有些了解，这人手段虽毒辣，在黑道里却不入流，平日里也没什么钱。二手的保时捷跑车也得要七八十万，就问韩少川哪里弄的钱。韩少川也不避讳，撞了大运了，有个大买家出一百万让杀个人。梅香萦想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问什么人值这么多钱。韩少川回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军区总医院一个医生，好像是叫什么苗伟的。

梅香萦这才知道苗伟遇害的事，她强忍着悲痛，问韩少川是谁让他杀的。韩少川也不知道雇主是谁，那雇主后来还追加五十万，要从苗伟那找一张光盘。梅香萦一下就想到了罗润东，苗伟拿着光盘要挟过他。

苗伟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她让韩少川帮个忙，把苗伟弄出山洞，目的就是要让警方知道苗伟遇害，把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为了引起轰动，要求韩少川要把动静弄得大一点。因为梅香萦在道上也有些地位，而且还承诺给韩少川五十万辛苦费，韩少川就照她说的做了，为了达到梅香萦说的轰动效果，把案子弄成了二十三年前连环奸杀案的翻版。

接着梅香萦又把陆卫偷拍的照片寄到苗伟医院的信箱，她预料到警方在得知苗伟遇害的事后，会对苗伟进行深入的调查，把照片寄到那里，其实就是要寄给警方。就如她设想的那样，罗润东很快就落网了。但让她意外的是，罗润东并没有被定为买凶杀人的主使，而是找了邬安邦做替死鬼。

也正因为邬安邦被当成替死鬼，让梅香萦对苗伟的遇害有了进一步的思考。她只是怀疑罗润东是买凶杀人，警方调查之后排除了他的嫌疑，那么买凶杀人的就另有其人。为了证实这一想法，她才去找罗润东的夫人了解相关情况。

这便是梅香萦口中的整个事情的经过。在梅香萦说这些时，全程对她进行了测谎，测谎仪显示她并没有撒谎。

梅香萦的交代，让我们大跌眼镜。一直以为是苗伟杀了车晓楠，他有杀人的动机、体貌特征与弃尸人相符、有作案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给装运车晓楠尸体的木柜装了锁，从他家里找到了一把螺丝刀。根据五金店老板的交代，购买锁和螺丝刀的人，外貌特征跟苗伟高度相符。如今听了梅香萦讲的，才知道这事另有隐情。

由于案情出现了重大反转，师父暂停了对梅香萦的问询，出来召集大家重新研究。经过一番讨论，大家认为梅香萦讲的情况，真实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车晓楠不是被苗伟杀害的，而苗伟会被认定为凶手，是有人刻意在误导我们。真正的凶手在作案前，经过了周密的谋划，包括嫁祸给邬家、包括冒充苗伟，方方面面都想得很周全，所以瞒天过海，让我们都上了当。

有这瞒天过海的能耐，除了说明凶手厉害，还说明他对苗伟十分熟悉。苗伟是个孤僻的人，能对他熟悉到这个程度的，在这个城市里，可能只有刘佳明和梅香萦。这俩人如今都在我们掌控下，从掌握的情况看，梅香萦不像是幕后操控的黑手，因为她没有作案的动机。刘佳明则极有可能，车晓楠是他前女友，和前女友的现任男友做好朋友，也许心理上多少也有些不正常。

问题是刘佳明别的条件都满足，唯独收买韩少川那一百万现金，不知从何而来。一个刚参加工作三年的人，家里条件也很一般，要拿出一百万，可没那么简单。如果案子真是他策划，那就必须存在一个前提，就是背后有人支持。要出资支持这样的事，须得有足够巨大的利益诱惑才行。考虑到他在远大集团担任董事长秘书，远大集团的长江路3号地块又是大肥肉，有人跟他合谋利用碎尸案来拿土地，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刘佳明自己主动提到过，最终得到那块土地的新势力地产，跟他是有接触的，他还认识梅香萦，梅香萦跟笪恒之关系又是如此密切，粗略这么一理，看起来漩涡的中心，就是新势力地产了。

另外梅香萦一番话里，也有值得深入推敲的地方。一是如果像她说的那样，苗伟遇害前，笪恒之安排专人进行了盯防，那他被杀害的事，笪恒之应该是第一时间知道，而且理应在第一时间告知梅香萦。事实却是梅香萦先通过韩少川得知，然后再告知笪恒之的，这不符合常理。二是苗伟声称手上有更多高官的性爱录像，据我们所知那样的录像一共刻了两张光盘，一张落到了艾菁手中，另一张下落不明。在笪恒之安排人全天候保护的情况下，光盘最有可能的去向，是落到了笪恒之的手中。然后笪恒之利用手中录像，挑起了省里两大阵营的恶斗，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顺利拿下了长江路3号地块。

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苗伟弄到那么多性爱录像的行为，就更像是在笪恒之的指示下进行。那在这起案子里，笪恒之介入至深，就不是梅香萦描述的那样了。这一点也可以从他动用长兄资源、让安全厅的人荷枪实弹抢走梅香萦的事得到的印证，那么急于把梅香萦弄走，说明对于梅香萦落到我们手上，他非常心虚的

由于之前的调查，没有掌握这方面的情况，要弄清其中奥妙，只能再去找当事人。于是师父领着我和刘安全回到问询室，连夜开始对梅香萦新一轮的审问。

第一个问题，就是对于苗伟的死，笪恒之怎么会在她之后才知道。

“笪恒之后来安排了两个人专门盯着苗伟。为了方便看护，还安排他到了郊区的别墅。”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我们都有些困乏，梅香萦还很精神。她很愿意配合，对师父的问题，也乐意回答。“但在苗伟遇害那天，那俩人一个感冒上医院了，另一个家里出了事没去。他们回来时，看到苗伟给留了张条，说过两天就回来，所以也没有引起重视。直到我打电话给笪恒之时，那俩人还在别墅等着苗伟。”

“你看到那张纸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