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晴点了点头:“那帝君还要问什么呢?”
昭慕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吴越之战,时间虽然不长,但劳民伤财,也伤了江南富庶之地的筋骨,怕是三五年之内,都无法缓解。失去了江南的供给和税收,帝都自然要受牵连。再往前说,晋国大乱,姬氏覆灭,朕虽册封了新王,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位新王却始终没有来帝都谢恩,这让朕很是不安。再往前,还有梁国,陈国,郑国,细细算来,短短几年之间,天下已有近半数的疆土不在皇权的掌控之中了。这让朕如何能安心呢?”
无晴心中嗤笑,但神情依然淡漠:“虽说是近半,但也还有大半的诸侯供奉皇室,帝君尚可安寝。其余的么,大可徐徐图之。”
“朕也想徐徐图之。”昭慕见无晴还跟他打哑谜,只能有话直说:“朕已是古稀之年,却始终没有子嗣,连个女儿都不曾有,让朕如何图之,又如何安寝呢。”
终于说到正题了,无晴微微一笑:“原来帝君问的是国本。”
昭慕点了点头。
“请允许妾身为帝君看相。”无晴微微欠身道。
昭慕点了点头,他是人间君主,自然有上天的庇佑,若非他点头许可,无晴也不能强行观察他的气运命数。
猩红的光芒闪过,无晴仔细的查看了昭慕的面相,又看了掌纹,这才摇着头说道:“不敢对帝君有所隐瞒,帝君命中无子,这是天命,妾身也无计可施。”
“怎么?”昭慕有些急了:“神仙妖魔,在夫人手下都可求得心想事成,偏偏朕不能……”
“帝君少安毋躁。”无晴抬手示意他冷静一些:“帝君的命数自有上天护佑,除了天道,外力几乎无法干涉。再加上,”顿了顿,无晴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完。
“再加上什么?”昭慕的神色,有些紧张。
“再加上,”无晴又犹豫了一下:“帝君少时,行事伤了天和,有违天道,这命中无子,也算是一种惩罚。”
昭慕眉头紧锁,盯着无晴看了许久:“你都知道?”
无晴眨了眨眼睛:“妾身什么都知道。”
晴空之中一声闷雷,天机阁在无晴的操纵之下,降下了瓢泼大雨。天机阁门外昭慕的随从和护卫们略微吃惊,仅仅是隔着一道大门,门内狂风暴雨雷声滚滚,门外却依旧日头毒辣,风沙漫天。
无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昭慕沉思。茶室之中一片沉默,只听见外面的大雨冲刷建筑那哗啦哗啦的声响。
无晴也不催促,起身拿来改造过的苓妃琴,铮铮错错的弹了起来。而一旁的昭慕在听到了琴声之后,心里反而更加的烦乱。自己儿时与兄长的一幕幕不断的浮现在眼前。形影不离的双生兄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陌生人进而变成了仇人?互相暗害,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虽说自己最终赢得了胜利,登上了皇位,可这六十年来,兄长仿佛是一个幽灵,一个鬼影,无时无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甚至很多时候,昭慕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这六十年的帝君时光,不过都是自己的臆想。自己才是输掉了储争、被困在东海几十年的那一个。
无晴看着他神色变化,手下依旧不紧不慢的弹着琴。苓妃琴的功效,虽然没有掠影瑶光琴那般强横,但对付一个凡人,还是足够了,即便这个凡人是人间的帝君。
“啊!”昭慕突然叫了一声站起身来,他看见兄长举着匕首朝自己刺了过来。更恐怖的是,自己已经是个古稀老人,而兄长还如那时一样,是个翩翩少年。
无晴的琴声戛然而止。昭慕也终于从幻觉之中缓过神来,看向无晴:“是,夫人?”
无晴不解的看着他:“妾身弹琴,扰到帝君了?”
昭慕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是自己的心魔,心魔。
“帝君想好了么?”
昭慕苦笑着摇了摇头。
“据妾身所知,帝君还有一位兄长。不知道他命中是不是有子嗣呢?”无晴看似浑不在意的一句话,对昭慕来说,却仿佛一道天雷,让他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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