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惊心的一夜（1 / 1）

是日：午命互绿宜：移徙治病祭祀会友***猫儿眼﹒寒在家中的浴室正在沐浴。她回到家了，第一时间就冲进浴室里。热腾腾的水蒸气迷漫着整个斗室，也把寒蹲下卷缩的裸体蒸熏起来，任由高挂在墙上的花洒把热水乱打在身上。水柱把她头发打得乱七八糟，无情地把她滑白肌肤也熨得红红的像颗初熟荔枝一样；被扩张了的毛孔把汗珠也赶出来，与热水混合在一起爬过了猫儿眼﹒寒的身上每寸肌肤才洒落地上。寒的身体开始像片枫叶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眼泪就垂下来了。刚才的遭遇委实太动魄惊心了，也到达了她能承受的临界点了。她只求籍着热水把所有可怕的事情冲擦掉，放空自己，令过分失控情绪透过皮肤的毛囊细孔排出身体外，把一切情感归于零。

她不竟是个女孩子，在浴盆上搁下了一身武装后，和你和我根本没有差别。只是她懂得把自己情感分割在浴屏之后吧。而在日后，有一段漫长而难堪的断腿岁月中，每当我难以接地伸手摸向大腿下那段被齐口砍断的光滑部份，猫儿眼﹒寒总会轻柔地来到我轮倚后，探手去按在我难堪的手背上，细语分享着我俩没走在一起的软弱时份，她是怎样从恐惧不安中挣脱开来，令我渐渐走出这个人生的幽谷，面对未来。我到现在也清楚记得，她以坚定语调去教导我，，:人，只有跨出恐惧，才能坚壮自己，丰盛生命。现在她已经跨出浴屏了，已把可爱的小熊套装睡衣的领口下钮扣儿也套好了，才仰首望向浴盆上的一面鹅蛋形圆镜子，肯定地用双手把长发靠后梳理整齐；然后趁镜面仍蒙上一层水气，她就俏皮地用手指画上了一只尖尖长长的猫儿眼，才如释重负地绽放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往蛋黄色的睡房走去。她跳上床褥上，在枕边抱起一个和她睡衣图案一模一样的小熊毛绒娃娃，然后翻身伏在床上，就开始重新档档案。人体残肢发现档案。这个档案前后已调查了四次，历时八载，中间曾先后被断续地搁置了多次，亦多次被重新展开调查，主要是除了追查不到残肢物主身份外，相隔一段时日又陆续发现同类案件。发现到的人体残肢主要是大腿以下部份为主，其次是手臂部份，他们之所以被归类为同类案件，主因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全部都没有手掌脚掌，切囗都是齐整的。困难是:没有指纹辨认，表面没明显特征。所以附有案件发现前后一年内的人口失踪记录。这段期间的人口失踪数字共有58名，年龄分布介乎在8岁至74岁，男35名，女23名。猫儿眼﹒寒现在眼前的文档并不完整，因我已经把一些已寻回销案和距离案发现场太远的记录抽起方便；我也把一些疑似人事的剪报和他们家人报案的口供记录放在档案内。沈鱼玲是其中一个。也是乎合条件最多一个。女姓，香港出生，年龄23岁，患有先天小儿麻痹症，行动不便，失踪前居住地址在西环旧区一幢五层高大厦内。她决定明早去那处调查一下﹐就松口气﹐仰直身子来﹐顺道伸了个大懒腰﹐却不小心把文件档推跌在地上。她登时呀一声低呼，就自然而然地弯身压住床沿去把地上的东西拾起。当寒抓着档档一角正要转腰翻身之际，她突然从床低倒头看到床头位置有一双黑皮军靴，她不禁惊怕得跳了一下，同时垂头从那向双黑皮军靴对面扫视，竟又看到对面有双同款黑皮军靴也站在床边那处。她腾出一只手抓着床架底，悄悄把身子探前去，把头垂头更低，往下慢慢的、不动声色地利用她绿色的瞳孔先从左边床头那双黑皮军靴鞋头扫视——1﹐2﹐3﹐4﹐5﹐6﹐7﹐8。8只军靴鞋头就代表有是4个……东西。猫儿眼.寒算到第6只鞋时就怕得张口喘气了﹐在点算至第7只鞋时她只觉全身发泠﹐不禁用力紧握住床架底﹐控制着自己不要发颤。寒吞了口口水吁了口气，又大着胆子地勇敢的再向右边床头那双黑皮军靴鞋头开始，用她害怕得转成碧绿色的瞳孔继续倒头算起——1﹐2﹐3……7？不也是8吗？寒瞇瞇眼睛，再扫视一次——确是单数7。她心脏快要停顿了——没有拐扙支撑﹐鞋底却是四平八稳地就似用钉子牢牢打进地面上。那军人的脚去了哪里呢？是被人整口砍掉了吗？猫儿眼.寒一想到这里就失控地全身发抖起来了！任凭她用力地抓得床架底“叻叻勒勒”地闷响也于事无补。室温像一下子下降至零度，她的绿色瞳孔因惧怕而收缩得瞇成一线了；冷冰冰的汗水从后颈椎位置滑到她的股沟﹐她抓着文件档一角的手软弱地松开来﹐扔在地上了﹐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猫儿眼.寒的心脏也跟着档档一起扔在地上去，目光却被单脚的军人牢牢锁住无法自控；寒的脑袋由于长时间倒垂着充血令她苦不堪言快要陷入昏迷了，她的眼球出现血丝，鼻水倒流使她不断抢咳起来，生命已受到严重威胁了。她极力挣扎想挪动身体改变姿势，但惊觉自己像被鬼压般已动弹不得了。更感到床下有股吸力渐渐形成，张她从床上吸进床下底去。叻叻勒勒——猫儿眼.寒用手抓紧床底架抓得已有木屑掉在地上﹐手指甲也崩坏了。那股吸力毫不放松﹐已把猫儿眼.寒址动得头顶贴地﹐整把金啡色长直发都像柳絮无力地垂下了。叻叻勒勒——猫儿眼.寒在床底架上抓出了数道血痕，已告失守了。这些声音不只是她刚才在床底抓出来的，更是因为猫儿眼.寒现在正被强力吸进床底,而令她脊骨都爆发出了这些声响来，却反而她有足够位置喘气出来，令她先解除了第一道迫切危机。这件事其实很诡异﹐寒是被迫倒望住床底的﹐她除了那两列黑皮军靴子外根本就没看到有什么东西躲在床下﹐那股强大吸力到底是什么呢？寒曾听过一些长辈说过有关被鬼压的事﹐虽然未提及会被扯入床下底内那么夸张﹐但一致认为破口大骂很有帮助。所以猫儿眼.寒就大叫起来了﹐奇事就发生了。她先是听到有很多水声﹐就像置身在喷水池内。猫儿眼.寒开始可以抬起头来了﹐水声更大了﹐但她要立刻闭上眼睛——因为那些像喷水池的水串真的洒向她全身了﹐尤其是头部﹐他的视线正被不停冲下来的水阻碍住一时弄不清状况。但有一点很奇怪﹐那不停打在身上的水竟是偏热的﹐她的背脊被水淋得有点灼痛了﹐她又叫了一声同时动了动手肘﹐不禁大喜——终于手部也能活动了﹐下肢呢？她要尝试动一下﹐但有点困难﹐有点麻痹﹐她发觉自己是蹲住的。猫儿眼.寒就决定先站起来﹐这有利于她了解周围环境﹐她用双手抹去脸额上的水﹐再顺势把头发向后梳理﹐就吸口气﹐勇敢站起来﹐长期蹲在地上令她下肢麻痹酸痛一时感觉不了脚的存在﹐无论怎挪动也没知觉——会否那下肢根本已被砍断才会没知觉呢？猫儿眼.寒又想起了沉鱼玲﹐又想起图书馆那惊心一幕﹐还有床低下的……我的脚被砍掉了吗？——想着想着猫儿眼.寒又全身发毛了﹐哇啦一声哭了起来，全身打着冷颤，整个人一放松痛哭反而令她获得身心彻底释放。她哭得很放任，自懂性以来她都未试过哭得那么尽情，她在孤儿院长大，一出世就住在那里，她从没觉得没父母有多么可怜，也没有特别感觉，只是一个象征意义吧。她的感情只会投放在真实的人和事，例如管理孤儿院的主任林修女啦，没有害怕她绿色眼膜的好朋友力力心，和她一起对抗别人欺负的怪男孩波尔，与及整天发誓要保护她的害羞王齐格，他们都是陪伴她成长的最重要成员。成长后朋友当然有我和陆达开以及林立三。当然总有人不喜欢甚至畏怕她的绿色猫儿眼，她性格中的刚强和接受包容一面就是这样铸造出来。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已探索到她底线，令她失控地啕哭起来。猫儿眼.寒没有制止这份真实情感流露出来，她要放任自己去尽情舒发一下。当猫儿眼.寒抽泣了几声后，整个人身心都舒畅起来，下肢麻痹酸痛感觉也随着地面的积水流进去水口里——她又感觉到双脚踏实存在了。但她只是笑了一下，就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站在浴室花洒下，她整个人就怔住了。她向四周打量，看到整个斗室都热气腾腾，就像是重返到之前情景一像——莫非刚才在造梦。猫儿眼.寒疑心地又用手确定自己双脚仍然存在，才松了口气，把水喉关掉后就向外走去。她先用毛巾抹干身体再穿回衣服，当她把小熊睡衣穿上时就大感奇怪了，因在扬起衣服时她嗅到一阵汗臭味，那种味道就像是衣服在淋雨后所发出来的酸臭味道。她立时把小熊睡衣脱掉在地上，然后迅快地奔回睡房去。她走得太匆忙以使她没留意到在那面鹅蛋形圆镜上仍留有她亲自绘上的一只可爱猫儿眼正流出血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