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微博】酒的味道总是先浓烈后平淡。妹子，这就是生活。
慢人喝快酒，很容易喝高。因为频率高，每次一小口，次数多了量就上去了。快人喝慢酒，很容易喝大，因为想喝又喝不上，每次喝就是一大口，否则不过瘾。不管喝高还是喝大，与酒量无关，关键是能不能合上自己的节奏。明天是前者，我是后者，都喝乱了。加上之前喝了不少啤酒，一瓶牛二喝完就都招架不住了。
明天直接趴桌上了，我还能强作镇定，打电话让老王开车来接我们。我扶着明天走，凉风一吹，明天就吐了。我估计她也努着，跑到没人的地方吐，这会儿都是到夜店玩的人，让他们看到一个姑娘狼狈的样子实在有碍观瞻没有情面。喝大的人都这样，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而喝高的人，则强制自己做好善后，给人没事的感觉。其实，不管喝大还是喝高，都差最后一根稻草把自己拍趴下，已然极限。
我拖着明天踉踉跄跄到了烟袋斜街的牌楼下面，王老已经等着了。他把我俩连推带拉弄上车，问：去哪儿？
【珍汐】心情就似这城市夕阳里的轮廓。慢节奏的背音里，一直有个女人在唱着岁月的快歌，孤独如我，快乐也如我。
明天喝得五迷三道，怕回家又被她妈数落。我问她：“不回家你妈会不放心，我帮你解释，行吗？”
她说：“去你家她就放心了。”说完把手机扔给我让我打电话。我只好强打精神编了个明天跟我一起加班做方案的谎。挂了电话我指示老王：回家。
明天一块石头落了地，一下子瘫在我身上，像泥一样粘着我，突然哭了起来。我机械地抱着明天，一阵阵发晕，感觉车不是在向前行驶，而是在原地打转，灯光忽闪忽灭。我闭上了眼睛，身体一下子松了下来，也变成了一块泥巴。
明月中天，光洁如白瓷大盘。到了家，明天不哭了，搂着我不放，一言不发。我背也不是抱也不是，老王也插不上手。明天挣拧着不让抬也不让扛，我只好半扶半拖拽着她走。老王跟后面叉着手乐：“这姑奶奶够难伺候，是个极品。”我说你赶紧睡去吧，估计还得折腾半宿。
进了屋我呼呼直喘，手一撒，顺势一推，明天踉跄着摔到床上，她“啊”了一声。我晃悠着摸到床边，摸索明天的腿，“碰哪里了，疼吗？”
黑暗里明天捉住我的手，抚过她的腰，向上滑行，我感觉碰到了一个柔软的所在，一起一伏。“哥，你爱我吗？”明天平静地说。
我可以感觉她压抑的喘息。我不知该说什么，想抽回手，却被明天使劲抓住，按在她的胸前，我不能动作，“别闹，你喝多了。”
明天突然坐起来，我失去重心，扑到她身上，我俩面对面，四目相对。明天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闭上眼睛不敢看她。她的嘴唇吻在我的脖颈，我听到她剧烈的心跳。我的身体僵硬，强努着不把全部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的手摸过我的后背，有点发抖。她的嘴唇滑过我的下巴，我的嘴唇感觉到她舌尖的凉润，她的声音低沉而发颤，“我渴。”
我睁开眼睛，一下子把明天推在床上。她坐起来想拉住我，但抓空了，倒在床上大口地喘气，胸口起伏。我出了身汗，扭头去冰箱找喝的。我的手有些发抖，脑子里突然闪现一句话：借着酒劲儿装老练，实际还是个雏儿。
我在努力克制自己。
我找了瓶可乐给明天，她躺在床上接了，“也不知道给打开。真是的。”她坐起来，拧开瓶盖，仰起头大口喝着。我后退两步站在那里听黑暗里“咕咚咕咚”的声音。
“怎样才算亲爱的？”明天似乎平静了，“要亲过吻、做过爱么。哈哈。”明天的笑声诡异而假装狰狞透着羞不启齿的暧昧。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屏着呼吸，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月光照进窗户，我看着自己的影子。我看到明天站起来走进月光里，慢慢走到我的面前，一边走一边拉开上衣的拉链，轻轻脱下来扔在地上，她的胸前趴着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她把双手伸到背后释放了它，手轻轻一挥，蝴蝶飞进了黑暗。
明天裸着上身站在我面前，月光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镀上一层冷清的光华，玲珑剔透润滑饱满，仿佛一件古代的瓷器。明天走到我的跟前，“哥，我爱你。”她轻轻地抱住我，脸贴在我的胸前，仿佛在倾听我慌乱不知所措的心跳，她的声音迷离回转，“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今夜我要做你的女神，月光女神。”
明天慢慢解我的衣服，有些不得要领。我用手臂使劲把她箍住，想阻止她。这反倒变成一种鼓励的暗示，明天突然冲动，没有半点矜持，在我怀里使劲扭动，双手狂乱撕扯我的衣服，放肆地吻着我的身体，语无伦次地低声喊着，“我要、我要！”
我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大脑一阵空白，我已没法控制明天，仿佛两个人在忘乎所以地撕咬，我几近无法支撑，要摔倒在地上。在挣扎和缠斗中，我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白衣飘飘，在月光下如同鬼魅。是珍惜？我猛然惊醒。
“珍惜。”我喊了一声，定睛看时，白色的影子在门口闪了一下，不见了。
此时，明天仿佛释放了最后的力气，像气球一样噗一下缩在地上。我没有管她，迅速向门口追去，边跑边胡乱扣好衣服。我冲过院子，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爬起来冲出大门。胡同里看不到一个人，寂静无声。一地月光，白得瘆人。
我在胡同里漫无目的地跑着，我敢肯定那一定是珍惜。可是她不是出差了吗？她一定回来了，可能想给我一个小别之后的惊喜，却碰到了无法接受甚至不堪入目的画面。珍惜都看到了什么，我不敢想象。珍惜会怎么想？还能怎么想？！完了。我都做什么了？！
我跑累了，我发现我已经来到了东四十条桥上。这是去往珍惜住处的方向。我不敢回想我骑自行车载着珍惜、我们唱着歌飞快地穿桥而过的镜头。珍惜会想不开吗？会不会……
我怯生生地走到桥边扶着栏杆向下看，一辆跑车轰鸣着飞驰而过。我抽自己，你以为你是谁？珍惜不值得为你而死。可是，珍惜，你在哪里？
我摸裤兜找手机，没有，不知是没带还是丢在路上了。我趴在桥栏杆上，甚至想纵身跳下去。我大脑一片错乱，我不敢回到错乱不堪的家里，更不知如何面对错乱不堪的明天。在寂寥空旷的桥头，在月光里，在一瞬间，我颓了。
【珍汐】故意打碎一件精美的瓷器，无疑极为残忍。如果将来你们看到了难以接受的事情，权且认为我失手了。
我是被洒水车喷出的水浇醒的。我看到车上一个清洁工人朝我招手，我想他是故意的。天渐渐亮了，路上的车和人正渐渐多起来。我狼狈不堪的样子的确有碍市容。如果有好事者喜欢随手拍，我想我的形象已经在微博上被扒光传阅，被取笑嘲讽谩骂贬损。这里是中国的首都，我虽微不足道，但要这个城市更有尊严。我爬起来，向清洁工人挥挥手。有个老头从我身边经过，对我说：喝多了吧，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都不珍惜自己。
珍惜？
我刚才暂时性失忆了，忘了我为什么这个样子倒在桥头。我抽了自己，让自己清醒一点，努力联通晚上的记忆。那是一个原本可以非常诗意的夜晚却充满失意。我懊恼不已，我爱的、也爱我的姑娘会像露水一样在日出之后蒸发吗？我不能正视自己，但无法逃避。珍惜，我亲爱的珍惜，会消失地无影无踪吗？我开始跑，往家跑，从哪里失去就从哪里找回，因为我别无选择。
大门紧锁，我敲门无人回应。我从门上摸出备用钥匙开门进院。老王屋里没人，我屋里也没人，到底什么情况？我听见手机响，连续有短信进来。
我打开看，是明天的：哥，对不起，吓到你了，请原谅我的失态，但那并不是酒后失态，我后来已经清醒了，我是无法控制自己感情的失态。在我内心我一直爱着你，我不能否认。开始我不理解你为何不接受我，甚至到了坦陈相见投怀送抱的地步。但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也爱着我，不想让我受伤害。我也终于明白，你和珍惜如此深爱对方，这才是没有任何杂质、不能容忍任何瑕疵的纯洁的爱情，请你好好珍惜她，也请在你心底保留我最美好的印象，你永远的妹妹。老王正送我回家，我会好好的，放心吧。
我蹲在地上捂着脸，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明天又来一条短信：哥，转发一条珍惜的短信，本来这是我第一次见珍惜那天她发给你的，却发到了我的手机上。很抱歉我截留了这么长时间，请原谅我的自私、幼稚和不明事理。祝福你们。
我的眼前浮现起那天我送别珍惜的画面。我闭上眼睛，用力攥着手机。那条失而复得的短信进来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