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您是亲自接我出来的,我来了之后是个什么货色您也看在眼里,文不行,武不行,啥都不懂,净招人摆布了……你们家尹少卿,拿我的血当印泥儿;还有你师父——对了!你师父!你师父知道我是谁!我跟他说了,我这来历有点儿玄,你师父多少懂一点儿,有空您问问他就知道了。”
云泱说到这里,总算把最大难题抛到最有可能解决的人身上了,舒了一口气。
再看漱玉,发现问题落在了自己师父身上,想了一会儿,盯着云泱说道:“好,明天你和我一起去问栾书。”
云泱脑中警铃一响,这是师徒撕逼的节奏?到时候自己可真是福祸难料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把跟栾书交代的再原原本本跟漱玉说一遍的好,这样他们师徒撕起来,起码不会先把矛头指到他头上。
“那个……阁主。”云泱拽住了准备离去的漱玉的衣角。
“怎么?”漱玉感觉到云泱的小动作,歪了歪头,感觉这窝在床上的是一只小动物。
“你这是又要出去?”云泱有些担心,这再一出去,怕是他真的要在门口睡一晚了。
“嗯。”漱玉需要找人安排一下明天无名馆的事情。
“我……我还有话没坦白完毕……呢。”云泱有些慌乱,“您的事儿要紧不要紧?”
“何意?”漱玉当然不懂“坦白完毕”的意思,也一时无法判断安排明天的事儿和云泱实话实说哪个紧要。
“我我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你说。”漱玉挣脱云泱的手,径直走到桌前,打开了上面的药匣子,然后从自己怀里又掏出了那一瓶“解药”放进去,盖上,等云泱开口。
“我想着我的事情,只要是我跟你师父说的,我都告诉你。”云泱下了个决心。
漱玉闻言,心中一沉,不知道云泱竟然这么信任他,但同时也略微有些疑心。
“说实话,虽然你在我面前杀了人——我第一次见杀人,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不那么怕你,反而觉得你这个人不坏。”
云泱说的是真感受,从初次见面的马车里,到给他拿被子的药桶事件,再到什么暗花堂手牵着手的引路,还有那一句“你还是个孩子,犯不着这样作贱自己”……这些如果剪成小花絮,再配上个什么音乐,倒还是能感动几个人的。
至少,和玩弄他的尹少卿、威胁他的栾书、甚至那没见过面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亲弟弟比起来,这漱玉的所做作为是有人情在的。
“这么说吧,我把关于我的事情都告诉你,其实是为了我自己,我忽然来到这个世界,谁都不认识,我这个人也简单,谁对我好我就信谁,我现在把我的事情说出来,您跟我分析分析。要是您觉得荒唐,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还当我是公子云泱扔海里钓大鱼去,也可以干脆杀了我。我认。”云泱越说越掏心窝子。
而漱玉,微侧着头,不发一语,只是听着。这些话好像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我是死过的人。”云泱从这句话开始,打算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多年之后,云泱和他怎么也看不顺眼的尹少卿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漱玉这个人——有让人能够轻易就信任的魅力,这也是尹少卿投奔漱玉的初衷。
按尹少卿的话说,漱玉就好像那件“天衣”一样,透明澄澈地遮不住什么,但是却能使人安心。
而在云泱看来,漱玉就是一池静水,表面看去澄澈透明、没有遮拦;可是池底沉着经年的细沙,你不知那下面埋藏着什么。
尹少卿白了云泱一眼,说,你跟我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云泱不服,道,是你的比喻没我生动高雅。
然后两人又回到彼此都看不顺眼的状态——这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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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书知道尹少卿会回来找他。
他摸了摸鼻子,等待尹少卿的数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尹少卿在他面前坐下来,给他续了杯茶,不发一语地看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像专程来禀报敌情的似的:“漱玉明天要遣散无名馆。”
“一有主意,怎么说风就是雨。”栾书一笑,笑得有些无奈。
“您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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