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蕾没了主意，只是念叨着：“放开，放开。”
秦霸的事她早就打听过十七八遍，眼前的人没有骗她。其实她也是在那一天暗许了芳心。只不过一直不相信一个贼会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两情相悦的人，只要捅破那仅隔的一层纱，关系绝对一日千里。
没到半年他们就成了夫妻，齐王一百个愿意，多了一个青云境女婿，这好事谁不愿意，何况还是一个积极支持他造反的人。
孟冬以秦霸的身份结婚，生子，生活着。那个复国梦仿佛越来越远，远到他都不愿意去想。
可他毕竟是孟冬，不是秦霸。复国行动开始了，没几天他的父亲便惨死，孟氏一家惨遭灭门。
那被安静而又甜蜜的生活掩盖的无穷仇恨终究还是爆发了。
除了血，没有什么可以洗刷仇恨。
如今齐王的血，染红大殿金色的地板，也染红了他妻子和孩子的身体，更染红了他的双眼。
“阿蕾……你怎么来了。”孟冬感觉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在了他身上。
“闭嘴，不要叫我阿蕾，我的丈夫是秦霸，你，你，我要杀了你！”张蕾恨自己有眼无珠。
她如何能近得了孟冬的身。“听我解释，我没有杀你爹，也没有杀你哥。”
张蕾突然瘫倒，“对，你没有，他们也有眼无珠，是他们活该。”她没说完，人又扑向齐王。
众人都以为她去抱张沐的尸体，却不料她一把保住了她的儿子。然后指着孟冬喊道：“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让你断子绝孙。”
孟冬的脸瞬间死灰，“那也是你的孩子。”
将孩子高举过头顶的张蕾愣住了，随即露出残忍的笑容。“对，我不能杀我的孩子，但你得去死。你曾发誓，若负我，必自断双手。”她说着抛给孟冬一把刀。
赵无极等人想强攻，夺人，可孟冬阻止道：“这是我的家事，还请陛下恩准我自己解决。”
“剁手，快！”孩子的哭声中张蕾几近疯狂。
“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孟冬捡起地上的剑，并将它悬于空中。
孟飞卿大急：“叔叔，不可！我们需要你。”
“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张蕾杀猪般嚎叫。
孟飞卿同样大声：“爷爷尸骨未寒，你却要自断双手，难道你眼中只有这个女人而不顾亲爹的血海深仇了吗。”
孟冬身前的剑当地一声落地，自己还有血海深仇没有报。
“你到底要儿子，还是要死去的爹！”张蕾绝望了，手中是自己的儿子，同时也是杀父仇人的儿子。
“阿蕾，我没有杀你爹。也没有杀你哥。听话，我得报大仇一定……”孟冬的话被孩子的哭声和张蕾的吼叫打断。
“够了，你既然选择你爹，那么我让你断子绝孙！”疯狂的张蕾双手猛然合拢夹碎了儿子，用时也击碎了自己的头颅。
神情恍惚的孟冬反应过来时，母子二人已经倒地。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震碎了屋顶，一道怨气直冲云霄。
失声痛哭的孟冬几度昏厥，而大殿内的人除了孟飞卿痛哭外其他人都默默站着。
孟冬的眼泪流干了，头发一瞬间全白了。可他停止哭泣，向张芸下跪，“三日后，派人接管墨城，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孟冬痴痴呆呆地抱着妻子和儿子，蹒跚外出。
张芸一下子瘫倒在王座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十五年前，我就该死了。我该死。”
“陛下切不可乱了阵脚，孟总兵他……”赵无极想劝慰张芸，却说不口。
南华向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人秒懂，扣恩退出大殿。
张芸哭了出来，“我不做皇帝了，不复国。不要更多人为我而死。”孟洪昭的死对他的打击已经很大，孟冬又因她家破人亡。她实在不敢想象走下去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事发生。
南华道：“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看到，但血不可以白流，你若放弃，那么那些牺牲的人岂不永不瞑目。美好的东西只是生长在苦难之中。”
“对，我绝不会让孟家的血白流！”孟飞卿紧握双拳，大殿中充斥着不安的热量，而她身后闪烁着隐隐约约的金色双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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