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种淫猥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微微起伏的胸膛、雪白的脖子、嫣红的朱唇——果然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
可是这美人的身上却好像有点不对。
西门枫的笑容突然冻结在脸上,失声道:“你……”
沈七娘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嘲弄。
西门枫所看到的东西其实并不算特别,只不过出现在沈七娘身上,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朵美丽的鲜花突然化成了丑恶的毒蛇。
而这条毒蛇,恰恰就缠在自己手上。
他的手腕已被沈七娘反扣住,然后他就听见了自己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西门枫疼得满头大汗,俊秀的脸已扭曲,却仍然死死盯住沈七娘,嘶声道:“你是……”
他只说出两个字,沈七娘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眼前。
他倒下去时,满嘴都是苦水。
沈七娘还是用那种嘲弄的眼光看着他,淡淡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
西门枫当然不会说话,却有个人替他说:“如果你再敢轻举妄动,后悔的人就是你。”
回答的人是花飞,他手就扼在小莲纤细的脖子上。
沈七娘当然不会轻举妄动,她反而笑了:“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去难为她。”
花飞道:“哦?”
他手上一紧,小莲立刻就透不过气来。
沈七娘看着他,笑容忽然消失:“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有死?”
花飞没有回答,实际上他也并不关心这件事。
沈七娘道:“因为他找上的是我。你若对付我,也许还能有条活路;但你若敢动她,只有死路一条。”
花飞冷笑:“我倒想试试。”
他左手还是紧紧扣住小莲的咽喉,右手却悄悄伸入袖中,握住了藏在身上的一柄软剑。
沈七娘目中透出杀意,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我说过,你若动她,就只有死。”
花飞握紧他的剑,他一时还摸不清沈七娘的武功路数,所以一定要逼她先出手。
他的左手慢慢收紧,小莲脸上已现出痛苦之色,挣扎着去扳他的手,可是她当然挣不脱。
沈七娘的脸色铁青得可怕,居然还没有动。
花飞不知道西门枫究竟看到了什么才反被她制住,不过小莲的命在他手上,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赢这一场。
这两个女人来得莫名其妙,若是深究下去,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好处。
必要时,不妨先在小莲身上下手,他算准沈七娘一定不会置她于不顾,那他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至于西门枫的死活,他已不放在心上。
花飞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但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忽然觉得身上有点不对劲,刚才还能感觉到手中肌肤的柔软,现在却全无感觉,左手竟好像变成了一块木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而这种奇异的感觉竟还在蔓延,甚至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
这时他才看见自己手上的东西。
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针正插在他的手背上,插入血管中。
一寸三分长的针,针上还带着妖异的光芒。
他甚至都没看见这根针是从哪里来的。
花飞狂吼一声,再想出手,已来不及了,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上。
小莲低头看着他,沈七娘也在看着他。
花飞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缩,想开口说话却说不出,他整个身子已经完全僵硬麻木。
他忽然发觉,自己才是掉入陷阱的猎物,现在除了等待猎人的宰割,没有别的选择。
屋子里重新归于平静,现在危险已经过去。
小莲却依然痴痴地站在那里,沈七娘看着她,眼中充满柔情和怜惜。
不知过了多久,小莲望着花飞扭曲僵硬的脸,忽然流下了一串眼泪。
她一个字都没有说,沈七娘却已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和悲伤,于是她走过去,温柔地抱住她。
小莲流着泪道:“为什么……我本不想杀他,可是为什么……”
沈七娘叹了口气,柔声道:“这种人根本就是死有余辜,没有人会怪你,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小莲伏在她怀里,已是泣不成声:“我们只不过想过自己平静的日子,难道这也错了吗?”
沈七娘的声音更温柔:“我们当然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没有人有权力去干涉别人的生活。”
她轻抚着小莲的秀发,看着她慢慢平静下来。
“天一亮我们就走,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为什么我们不能现在就走?”
沈七娘轻轻拭去小莲脸上的泪珠,忽然站直身子,小心地把她挡在自己身后。
“因为门外那位朋友恐怕不会让我们现在就走。”
小莲的抽泣声立刻停止了。
外面果然有个人慢悠悠地走进来,小莲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这个人她曾经见过,就在片刻之前,在酒楼的大堂里。
沈七娘也看着他,美丽的脸上全无表情。
名花脸上的表情就轻松多了,他甚至微笑着朝她们点点头:“两位早。”
沈七娘道:“对一个自己找死的人来说,你来的不算早。”
名花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这种事我一向不喜欢和别人去抢。”
沈七娘道:“你喜欢什么,是不是管闲事?”
名花微笑着摇摇头:“偶尔我也喜欢管闲事,却一向不喜欢管死人的闲事,我一向怕麻烦。”
他的笑容温和亲切、毫无恶意,他长的本来就不难看,一笑起来更是讨人喜欢,每个看见他笑容的人都会被他感染,就连躲在沈七娘身后的小莲都似乎松了口气。
可沈七娘却依然沉着脸,像是恨不得一拳把他脸上的笑容打掉。
名花微笑着改变话题:“我们虽然是头一次见面,却已经猜出两位的身份。”
沈七娘道:“你已知道?”
名花道:“因为你们实在太招摇,逃亡的时候本不该像你们这样引人注目的。”
沈七娘冷哼一声,小莲的脸色已经有点变了。
名花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忽然道:“我倒想问问,究竟是哪个混蛋给你们出的主意。”他笑了笑,又接着道:“姑苏杜家的大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如今却要来受这种苦。”
这话一出,小莲脸色惨白,几乎晕倒,就连沈七娘都在微微颤抖。
沈七娘盯着他,忽然长出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混蛋,可是你——”
名花摇摇头,微笑道:“我虽然也有几个混蛋朋友,我自己却不是。”
沈七娘握紧双手,一字字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名花却不回答她,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喃喃地道:“‘妙手’花飞能死在杜大小姐手里,也算是死得不冤。”
说着,他竟然俯下身,去察看花飞的尸体。
他的背正好对着沈七娘,好像忘了他已经揭穿她的秘密。
沈七娘当然绝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她目中杀机已现,忽然一个箭步窜过去,重重一掌击下。
这当然是致命的一掌。
小莲忍不住一声惊呼,身子摇摇欲坠。她本不愿看到任何杀戮和死亡,可她却偏偏无能为力。
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残酷,根本没有选择。你不死,就是我死;我若不想死,就非杀你不可。
她闭上双眼,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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