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跳了一天的舞,浑身骨头像散架子了,只想马上回家洗澡睡觉,回去的公车上俊秀还一路哼哼唧唧,“要把人累死了,哥,给我捏捏肩膀”,眼看着嘴要撅上天,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也难得这么小为了梦想肯吃苦,想起家中的胞妹,允浩不仅放松了力道,“俊秀啊,要出道了嘛,自然课程紧了些,不过也值得啊。对了,这次还有谁?”自从上次老师无意间透露了俊秀要出道的消息,最近有不少人来打听,版本众多,想来也是这样了,“出道”二字对于练习生来说,就是多年刻苦练习、心心向往的目标所在,笼罩在俊秀身边的是欣羡与嫉妒并存的微妙氛围,不过既然从老师嘴里说出来,也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想起三年的练习生生涯,俊秀也不仅心有戚然,这算是熬出头了吧,“听说还有赫在和晟民,不愁没人和我踢足球了。”
看看这个一脸稚气的弟弟,“注意保护嗓子,医生不是说你最近嗓子发紧是要变声了吗?对了,今天练舞怎么没看到金在中,你不是带他的吗?”想起那天走路像不倒翁那个小孩,真是忍不住想乐。
“他啊?哥,你别看在中哥很乖巧的性格,实际上不是很好相处的人呢,总是冷冰冰的板着脸,不知道成天在忙些什么,有时候就缺席不来了,我教他也很为难啊,虽然是晚辈,但毕竟是哥哥,又不好说什么。”俊秀一副很苦恼的样子,看不出那张羞答答的小扑克脸还挺掘的呢。
“哥,这都不算什么,你还没看他跳舞呢,我……怎么带他的就不是你呢?”还真是很少看到少爷脾气的俊秀这么无力的样子,允浩不禁反驳:“你算了吧,派个疙疤给你正好磨练磨练你那少爷性子,一个希澈哥不够我忙的了”,俊秀马上嘟起嘴来了,“哪啊,你那是没看见,像,像……”俊秀搜肠刮肚想找点什么形容词,“就像根煮烂了的面条。”这个初二的孩子显然这种形容已经耗尽他的大脑了。
瞟了允浩一眼,“你觉得希澈哥跳得咋样?在中哥远不及希澈哥呢。”
“啥?你不看过希澈哥跳舞吗?快曲像触电,慢曲像虚脱,难道比那还不……”尾音嘎然而止,消失在一双细长有力的手中,还没给允浩反映过来的时间,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阴恻恻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谁这么抬举我呢?委屈你了,郑!老!师!”
“啊、咳、咳……哥、快松手,我跳完舞出汗没洗澡呢?”一把抓住跳开的希澈,“哥,你啥时候上来的,吓死我了,好哇,俊秀,你故意的是吧……现在希澈哥落单了,你将功补过吧,啊哈……”
“喂喂,你俩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哥呢,啊哈哈哈……别挠了,说我坏话还欺负我,……不带你们这样的……”笑闹声顿起,车一路站站停停,夕阳西下。
本来要去逛夜市的希澈被两个弟弟逮到,遂去俊秀家混了顿饭,饭后三人把着俊秀的电脑玩过几轮,看窗外已是华灯出上,希澈叨咕着该回去了,允浩算计着时间尚早,回去公司还能多练个把小时,便与希澈一同回了。
到了公司附近下了车,两人正走着,希澈往前一指,“哎,那不是内个煮烂的面条么?”允浩一看,可不就是在中,大脑袋晃荡晃荡的,后背T恤侵湿了大片,像跑了多少路似的,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小身板瞅着来阵风就能吹倒,“希澈哥,你说他吹口气能倒不?”
“不知道,你试试”希澈内心感叹身边这厮智商太低,可谓是“四肢发达、大脑平滑”之范本。
看允浩笑嘻嘻的“呼”了一下,然后得意的向他调眉,“哥,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真倒了……”
看那个晃悠着的小人儿真像面条一样软着身子栽倒在路边,两人对看了一眼,怔了几秒,“哥,不是我吹的吧?我不是故意的”
“白痴,他晕了,快看看”
……
“医生说只是疲劳过度和营养不良,没什么大碍,挂瓶葡萄糖就没事了。”允浩接过希澈买的清粥,左右看了看,急诊挂点滴的都是简易靠背椅,没个放粥的小几,又递给希澈,“哥,你先拿会,”低头看看靠在左肩上的人儿,“这么圆的脸蛋儿,怎么会营养不良呢,”真想捏一把。
时入早秋,晚上的风也比前些日子劲了些,允浩右手拢了拢外套,侧头看看,还没醒,倒真是捏了上去,“嘿嘿,肉呼呼的呢,哥,你捏捏,”得手的纯良小子笑得露出俩尖尖的虎牙。
希澈一脑袋黑线,“你傻啊,看捏醒了不揍你的,还说人家,没你肉多”,嘴上骂着允浩,手捏了上去,“恩,手感还行”。
被吃尽豆腐的人犹自昏睡不觉,嘴里胡乱嘟囔着什么,头下意识的又向热源靠了靠,“哥,他,刚才说的啥?”
“啊?没听清,好像……什么暖呼?”
时过半晌,已经深夜9点多,允浩给俊秀家挂了个电话,备报秀妈说有事耽搁,晚上不回去睡了,揣好手机,踢了踢对面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希澈,“哥,要不你先回去吧,一会挂完了点滴,我送他回家,你给我留门啊。”
“啊?哎,困死了,你记得12点前回来啊,要不宿舍大楼锁门了。”希澈打着哈欠走了。
就这么等着等着,允浩也渐觉得眼皮发沉,练了一天舞,吃了晚饭便急着玩游戏,想着晚上还要跳,就澡也没洗。又忙忽了这么半天,觉得又乏又困,身上也粘哒哒的不舒服,现下晚风徐徐一吹,就打起盹儿来。不知过了多久,觉得左肩一沉,允浩才忽的醒了过来,把在中的身子扶正,在中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允浩才看到点滴挂完了,针尾的细管处一寸嫩红,是药滴尽了,刚回了血。允浩一急,忘了叫值班的护士,把在中的手放在膝盖上支起来,小心翼翼的撕开胶带,按着绵球儿,拔下了针头。在中抖了下肩膀,醒了,呆着了几秒,看向允浩,双眼还是没有焦距,茫茫然尚未从睡梦中醒来似的。
“在中啊,在中……”
“啊!?这是哪???”焦距总算对上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开口包子和小虎牙,在中两条浓眉皱得快挤到一起了,“允浩哥???你咋在这?我怎么在医院?……”
面对成串的问题,允浩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喔,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希澈哥让我早点回宿舍,你也住在公司宿舍吧?”
两人走出医院,路上允浩概述了一遍来龙去脉,当然,吹倒人家这段他心虚的省略。一路上允浩的肚子叫个不停,晚饭早就消化殆尽了,幸好是晚上,森森夜幕掩饰了他那张大红脸,希望说话声能掩盖肚子抗议的声音啊,允浩鸵鸟地想。
“哥,你饿了吧,我晚饭也没吃呢,去我那吃点吧。”在中想笑又怕允浩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允浩更觉得窘,话说到这儿,推托反而更不好意思,跟着金在中回了家。
金在中住的地方离宿舍大楼不远,一栋破旧的住宅楼的顶楼,其实确切点说是阁楼,7层,没有电梯,推门进去,只有十几坪大。“哥,我去煮面,你随便坐吧”在中洗了洗手就进了厨房,说是随便坐,实际上屋子小的连张凳子都没有,只有一张矮床,允浩坐在床边,细细打量房间里的陈设,房间真的很小,床就占去了大半,墙壁四角有些斑驳脱皮,被褥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颜色,挨着门口的是一个窄窄的卫生间,水箱漏水的声音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整个屋子看起来有年头了,只有床尾的简易布面衣柜看起来倒有九成新。小小的阳台权且充当了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大的厨房锅碗瓢盆各司其职,那个小小的身影忙忽着刷锅烧水,手脚很麻利。
“在中啊,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吗?怎么不住公司的宿舍呢?”允浩抻着脖子问厨房忙得不亦乐乎的人影。
由不得允浩奇怪,一旦成为sm公司的练习生,吃住就可以全包的,除了像俊秀、赫在那样家在附近的,其余大部分练习生都是住公司,至少省了房租和饭钱。像金在中这样在外面住的,真是又费工夫又费钱。
我去年就来首尔了,哥参加选拔的那次我没有选上,身上又没钱,幸好认识了恩在哥,帮我租的房子,交一年的房租,还有两个月才到期呢,再说在外面住没有门禁,方便打工嘛,欠恩在哥的还没有还完。
金在中说这些的时候,就像说啊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使郑允浩肃然起敬,没想到细皮嫩肉个小人儿,还挺自力更生的,不过想想也是,sm练习生都像福尔马林里泡出来的,个顶个的耐摔打,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挤出一盆黄连水来,这样一想,就不觉得金在中怎生凄苦了。
说话间,手起刀落,葱姜蒜已经切好爆锅,并捡出来盛在一个碗里,大概是备得下次用的,又切了个西红柿打了个鸡蛋翻炒成糊,注了刚烧的沸水,炝锅,下面,须臾,浓香四溢。在中盛了两碗进来,两人席地而坐,吸吸溜溜的忍着烫混了个肚饱,都饿坏了。
“在中啊,”对食一刻,一碗面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允浩打了个嗝,语气也随之亲昵些许,“手艺不错呢!”
在中接过空碗,听了这夸奖真是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哪有,是哥你饿了,不过家里忙的时候总是我做饭的。”看看对面一脸吃得很享受的包子脸,在中还是觉得有点饿,不过都被这只猪吃光了。
饭后,在中拗不过允浩,俩人一起收拾了残局,待得收拾妥当,已是车少人稀,夜阑人静。既然夜已深了,在中不好意思赶人,允浩又怕回晚响动惹恼了希澈,便只好留宿了。二人简单冲了冲凉,就躺下了,允浩翻覆了几下,还在想在中白天怎么就晕了,断然不会是被自己吹的“疲劳过度、营养不良”,但在中既然没说,自己当然不好意思深究,胡乱想了会,听见在中那厢已睡得鼻息沉重,呼吸均匀了,鼻端缭绕着一缕似有似无的薄荷清香,加深了睡意,夜里凉了,允浩往在中那边拱了拱身子眼皮发重起来,哎,薄荷味儿的香皂真好闻,明天也去买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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