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解千算万算,唯一算漏了一件事,古代没有洗衣粉~而且古代的面料一般都是丝、绢、绸、绵料的衣服,除了丝以外的衣物,其它的都十分难洗,特别是绵料的衣物。况现在又正值冬季,虽说从深井里打出来的水带着暖暖的温度,但是放罢在这:吐口水还未着地就冻成冰坨子的地方,根本没有一点效果。温度不会一会儿便没有了,还渐渐地冻成冰,有的里面还起了冰砸子,稍不注意就会被划破手。
夏解的手上本就长满了冻疮,这之于她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夏解的手才下水,便已经冻僵了。哆哆嗦嗦地缩回手,放在嘴边哈气,苏穆则十分利索的洗着衣物,一双手冻得发紫却无半点儿感觉似的。
看得心里发颤,不禁问“苏穆,你不觉得冷?”苏穆只是笑笑,“那里能不觉得呢?只不过我打小便到了宫里的浣衣局,十几个春秋,早习惯了。”“你为何进宫?十几年前你才几岁吧!”苏穆笑了笑,道“我父亲本是郁城的父母官,因犯了错被摆了官,发配到边疆,而我则被送进了宫,充当奴婢。”明明在说着自己的悲惨身世,面上却波澜不掀。夏解甚至会怀疑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么?
“你要是受不了,就坐着做做样子就好了。”夏解蓦地红了脸“这怎么好意思,我也跟你一样,是来服役的。”夏解夸张的语气顿时逗得苏穆一笑“那有那么夸张,平日里这些衣服也是我一个有洗的,没有什么关系。”“我还以为这些衣服是他们故意整我的呢,没想到一直这样啊。”夏解觉得自己应该深深的忏悔,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浣衣局下层虽然黑暗,但催嬷嬷是个极公正的人,不会滥用私刑,更不会徇私枉法,既不会故意迫害你,但你犯了错也不会轻易饶过你,在这里呆久了你就知道了。”夏解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再不说话,试着把手伸进满是冰砸子的水里。两人一直沉默着洗衣服,这安静的氛围让夏解只觉得异常难受,随意找了一个话题道:“这样说来,你我皆是因同一个原因而入宫为婢的,虽我的父亲并未犯什么错,但到头来也落得这个下场,所以说啊,我倒是觉得你爹爹好,起码他享受过了,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啊!那里像我爹爹,规规矩矩了一生,什么也处也没捞着,家时穷哈哈的,若不是我表哥家接济,我早上街上要饭去了。”
苏穆对夏解的这翻说辞倒是喜欢,毕竟她的身份并不光彩,以前说给好姐妹们听,他们都是一副厌恶的神色,之后就离她越来越远了。只是她的这番话如此漂亮动人,可是真心?
苏穆抬起头来看了夏解一眼,短暂一撇,却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
夏解初时只以为她是个傻妞儿,就一傻大姐,现在才觉得自己似乎被她这张纯情老实的外表给欺骗了。
夏解再一次一万分的不愿意把手伸进这冰得跟冰窟窿似的水里。
她真的好怕冷。
最终坚持到洗完衣服,夏解的手已经僵硬得没有知觉了。即使如此,这一堆衣服里,她的成绩也缪缪可数。
晾完所有的衣物,夏解坐在冬日里晒太阳。暖暖的温度撒在身上,虽然并未给她带来多少温暖,至少让她的心情扩散开来。虽然如此,但仍缓解不了她冷冰冰的身体。
苏穆收拾好东西,过来叫夏解“走吧,收拾好东西就可以吃饭了。”夏解一听可以吃饭了,连滚带爬地就起来了,她早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再加上现在又冷又饿,吃了热饭,就会好许多。
两人来到厨房,夏解跟着苏穆一样,既不敢多做一步,也不敢少做一步,她要规规矩矩地做事,才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或许有一天还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呢。
陆陆续续地就有其它宫女进来吃饭,虽是最低等的侍婢,吃饭也是有最基本的规矩的。比如说一定要让老宫女先吃,才能轮到辈分低的宫女吃。而在老宫女吃饭时,资历比较低的应在一旁陪侍,待前辈全部用完膳,新人才可以去吃。而到这个时候,往往已经只乘些残羹剩水了。
夏解根本不懂宫里的规矩,也没人与她说,见菜品陆续地端上来,摩拳擦掌地就要扑上去,苏穆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
夏解望着她,十分疑惑“自然是吃饭,怎么了?”苏穆一把把夏解扯回去“你回来,现在还轮不到你吃,你等下,看我的。”说着便往更后面靠了一靠。
夏解虽不解,倒也跟着往后退了退。直到苏穆面前站了一位20岁上下的宫女,苏穆走上前去,先扶着那宫女坐下,再跪侍一旁。夏解忙跟着走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宫女旁边,亦伸手扶着她坐下,还不忘介绍自己“我叫夏解,是新进的宫女。”
“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往后若错了什么错,请您多多教诲。”突然眼睛一亮“您的皮肤真好,白皙粉嫩,跟初生的婴儿一般。”眼里还露出羡慕的神色。
夏解所说的虽是恭维的话,但那宫女却听得十分受用,冲着夏解笑了笑“我叫白杨。”
“白姐姐,您喜欢吃什么菜色?我帮您布菜!”废话,当初在她嫁入慕容家后,慕容老夫人可是专门请宫里的嬷嬷来教她礼仪的。
夏解的动作娴熟,步步到位,没有一点点儿差池,看得一旁的白杨都惊讶不已。倒也未表现在面上,淡定地吃完东西起身便走,夏解忙起身相送。接下来才轮到夏解吃饭,饭后苏穆拉拉夏解的衣角,抛过来一个眼神,示意她走快些,跟着她。夏解虽不明所以,但经过上午苏穆的一席话,对她的感观多少有些改变。很识趣了跟了上去。
“你为何那么热情地去笼络白杨?”
笼络?夏解寻思着,她有这样做么?怎么不觉得?难道是她表现得太过于热情了?
“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去巴结这些大宫女儿,虽然她们在宫里有头有脸,但你可知真实的她们是如何的?先不说别的,单说这白扬,她是华妃身边的人,现在皇上身边只有华妃一人,皇后之位将来必定是她的,你也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但你可别忘记自己只是一个浣衣局里的洗衣女工。我并非是要打击你,不过在宫里,若是不能一步登天,最好还是安分守已的好。”苏穆说完定定地看着夏解,似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信息一般。
夏解只笑笑“她是我的前辈我自然是要小心地应付她们,我不过是一个新人,她们要刁难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不过是做到百分百完美,不想让她们找到我的错处而已。”不由得乍舌,原来这个苏穆是头披着羊皮的狼,原先看她一副人蓄无害的模样,甚至有些不悄于她。后听了她对桂嬷嬷的一番说道,她便觉得她或许是个深藏不露之人,然由现在看来,这个女人隐藏得也太深了,不当宫斗女主角真是可惜了。
看来今后得好好应付她才行。
“既是如此最好不过,不要等到吃亏时再想起我的话。”苏穆说罢便转身离开,忽又停住“下次布菜的时候粗鲁些。”再不停留,转身离开。
夏解忙跟了上去。
下午时夏解对苏穆一个劲儿洗衣服,自己则站在一旁玩儿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愧疚了。谁让她说那些话来刺激她的!
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别的人不在意。一旁的宫女儿就不甘心了,羡慕疾妒恨了,趁夏解跟苏穆浑然不觉的时候众众地跑到胖嬷嬷那里去告夏解的状。
不一会儿胖嬷嬷便气势汹汹地来了。
夏解当时正躺在长石条上晒太阳,四周都是晾晒的衣物,而她又美美地在幻想自己在像小麻雀一般,展开双翅在形容中傲游。便是胖嬷嬷的脚板搭得跟打快板儿似的,她也浑然不觉。
直到头顶传来一声河东狮吼“夏解,马上给我起来。”夏解被吼得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起来,一看是胖嬷嬷,二看是胖嬷嬷手里的那把长戒尺,心胆顿时一寒,心中揣测“不会是要打我吧!”不由得又在心时三阵哀嚎,但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忙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大白牙,完全一副人蓄无害的模样讨好的笑着,甜甜地叫了一声“嬷嬷。”
胖嬷嬷的眉头一皱,顿时感觉有些不适。原本因皱眉而有所缓和的脸色猛地一拉扯,又恢复成‘你丫欠了我二百五十块大洋’的表情。“你这个狗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在做工的时间里,明目张胆地跑来这里偷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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