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对门婶婶感染了些风寒,你去街角的大夫那儿开些药给她送过去,我在对门等着你。”眉夫人朝书房喊了声,便在厨房里忙活,准备熬些驱寒的汤带过去。
“好的,这就去。”也顾不上其他,眉柔拿上小外套就朝外走去。外面起了雾,凉凉的,也正是风寒多发的季节,她裹紧外套,慢跑起来。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急车开过去引得路人躲闪不及抱怨。眉柔开了药就往回走,没成想旁边店铺在装修,赶上牌匾摇摇欲坠,正好掉落朝她砸来。她不知发生什么事,只顾往前走,忽然一个小伙计跳到她面前,兴许会功夫,一脚就将那牌匾踢烂。“咚”的一声响,吓得眉柔心头一颤,待明白是被人救了之后连连道谢。那伙计没说什么,只跳上车,原来是司机。发车前对她道:“是我家公子救的你。”
“帮我谢谢你家公子!”她想公子应该就坐在车里,为何不做声?随后一个冷峻的嗓音就从车后座传来,“别谢太快,日后必会再见!”从头至尾没露过脸,谁这么神秘?眉柔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车已驶出好远,想起婶婶,于是又赶着往家跑。
“做什么这么慢?”眉夫人拿过药不住埋怨,却又瞧见她额头些微的汗,递过手帕,“看你跑得这样急,休整会!”眉柔心里想着事,沉默地接过,走过去看婶婶去了。
“婶婶,难不难受?”眉柔手探上她额头,发现还是烧得厉害,于是道,“母亲,要不叫大夫来瞧瞧,还烫着呢!”婶婶却虚弱的拉下她的手,说:“柔柔,喜欢我家在贤不?”“看您,婶婶!这时候还说这个。”眉柔只着急着。婶儿却看着他这模样笑了,“我这不得紧,过一天就好了。你们俩的事儿可别再拖了,我跟你母亲都在着急呢!”眉夫人见她已经说上了,于是也对眉柔说:“你别让你婶婶失望,喜欢咱们两家就订了!”“是啊是啊,柔柔你看呢?”眉柔心里也没底,看这情形一着急就说:“全看你们的意思了。”眉夫人听这话也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只把这婚事定了。
又过几日,见了在贤父母,双方都赞同这门亲事,于是订婚日子也确定了。眉柔只觉这一切真快,匆忙之间还来不及时间缓缓。眉夫人推门而进,见女儿拿着女工活却一动不动,知道她这是没缓过劲,于是抽走了家伙,握住她的手,道:“以后不消做这东西,只学着嫁人生子就行,夫家条件好也不会亏着你,你又是以前那个小姐。但又与小姐不同,你嫁过去后可要勤快些,别被他们笑话。”“母亲,我明白。”“明白就好。行了,陪我上街去添点布料吧,给你做身漂亮衣裳!”于是两人挽着,仿若姐妹,一同上了街。
可能是即将嫁人心情也颇佳,眉氏母女逛完了布料店铺,转身走进了首饰店,挑选着好看的手镯。店铺老板本来见她们进来后不甚搭理,后不知是何人进来,他立即哈腰迎接,着实令眉柔惊叹不已。好奇心令她回头,只见一高挑男人立在门边,手随意插兜,面对老板的阿谀奉承也漫不经心,脸上面无表情,五官冷峻立体。“少爷,您要什么?我给您立马找来!”他没说话,甚至不理不睬,眼睛只盯着眉柔看,一动不动。不知为什么,和他对视上竟一点都不想挪开,眉柔也静静地看着他,或许她在等着他说什么,这种感觉陌生而熟悉,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不用了。”一样毫无温度的话,令眉柔突然想起来,就是上次从车里发出来的声音,明明不带感情却是那么摄人心魂。
眉柔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但现在她却坠入了这个漩涡,好像只要是这个男人,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可是,她明明从前不曾见过他?为何却有一眼万年的心动。她心跳得越来越快,不是上次和在贤在一块的羞涩,而是全身的血液流动得更快了。此时的她绝对不知道自己已快要把手镯压弯,男人看了眼,明明手指都开始泛白却不放手,看起来那么弱的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量了。眉夫人这才转身来瞧,却在看见他的一刹那神情微变,不仔细看都不易察觉,仍是那么平静。“柔柔,我们走。”波澜不惊地去牵眉柔的手,看见手镯都变了形状,愤愤扯过她就跨步走出店铺。老板还想索赔,却被男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住,没敢动。
拖着女儿走了很远,终气喘吁吁扭过头来,厉声道:“不就一个男人,也值得你失态?”回过神来的眉柔以为母亲怪罪自己的素养,于是低头认错:“下次不会了。”“你就要订婚了,难道不明白吗?女人最重要是什么,是贞节!你给我记住!”突然变得这么严厉令眉柔好不适应,只磕磕巴巴答应着。似乎眉夫人仍不解气,甩手就急匆匆走了,眉柔只好小跑着跟上。
回到家母亲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门里,她敲门也不应,眉柔只好作罢。“母亲,晚饭就在门口的桌上,您还是趁热吃吧!”外头的她殊不知此时母亲已落泪。
“柔儿,该来的还是来了!是我们逃不脱这个命啊。本以为帮你找户好人家就行,谁知道……是我们福命薄,怪不了人家!”眉夫人捶胸顿足,门外的眉柔却沉浸在思念里。这好像是除了她父亲,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着另一个异性不停地回想那个画面。窄窄的门似乎刚过他的头,他手臂修长,懒懒站着,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质,但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深邃而有力,从没有人能有那样的意志,光看着就会吸引人陷进去。人与人是经不住比的,他只看了她一眼,却抵过在贤那几天的陪伴。明明过几日便要和在贤订婚,偏偏又遇上他。眉柔苦恼不已,一池春水已被搅乱,再也无心睡眠,一闭上眼,就仿佛还在与他对视,只好就这么睁眼到天亮。
经过昨天的事,眉夫人立马去找了在贤父母,想把订婚日期往前挪。对方一听以为有急事,眉夫人解释去算了卦求了签,那先生说尽快,最好是一周后的那个吉日。在贤父母也没那么多规矩,觉得早一些也可行,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回家找眉柔一说,她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就不在状态,没什么表示,只提出去看会书。眉夫人没甚在意,小女孩或许还不习惯,可第二天一大早打开门发现她在书房待了一夜,缺少睡眠整个人都精神恹恹,更显苍白。听到门声响动,眉柔不禁哭出了声,跑过来抱着她,“母亲,我没办法!我爱上他了,毫无办法,我订不成这婚,我两天都没睡着觉,闭上眼睛就是他,我爱上他了!”眉夫人听见这话,气得浑身一抖,一时冲动就给了她一巴掌,“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我和你父亲怎么教育你的,你全忘了?就为那个男人?你好好反思!”一把推开她,锁上门走了。
眉柔倒在地板上,左脸赤辣辣地疼,贴着冰凉的地板,更像是一层火一层冰。身板较为之前更加的羸弱,苍白的嘴唇忍不住颤抖着。是她自己毁了之前平静的生活,是她自找的。躺了一天,她渐渐支起身子缩到椅子上,外面已入夜,窗外皎洁月光泻下一缕照在她发丝上,她就像个精灵。从她小时候起,她就被人说美,父亲在世时,尤其娇惯她,一丁点委屈都由不得她受,小玩伴们都叫她娇气包,她毫不在意,仍旧捧着纯白的花瓣说父亲为我种的,送给你们。但他们却转身而去,一脸不稀罕。母亲扇的这一巴掌,她不怨,只是很伤心,为什么母亲没有理解,为什么她这么痛苦却无人晓得,而从前不会有这么多难过,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化的,她想不通,就像当年小伙伴为什么离去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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