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高个老人一见,惊得非同小可,此子所练何功,竟如此深厚,与老三对掌后,竟无内力损伤之像。
诸女是第一次见谢成英如此与人动手,其掌法闻所未闻,对掌后竟立时复原,不由高兴异常,若不是三老在场,诸女定会马上扑过来,抱住谢成英欢闹。
中间高个老人看了谢成英一眼,此时已收起原先的轻视之心,开口道:“少侠稍候,待老三稍是调息,再行比划。”
大约过了半根香的时间,矮个老人已行功完毕,他一睁眼,见众人都在等候于他。
谢成英一见,立时对他一拱手,说道:“前辈果然高明,对小生手下留情,倒是小生,手无轻重,抱歉得很。”
那矮个老人忽然呵呵一笑,说道:“你小子毋须客气,老夫承你手下留情,只是老夫未曾想,你如此年轻,内力竟如此之强,真是后生可畏。“说此一顿,又道:“你我先交手共八招,谁知你小子突然变招,老夫只得与你硬拼,但不知这最后一招为何名,传自何人?”
谢成英至此倒不便相瞒,但也不愿如实相告,略一沉思道:“前辈,可曾识得玄空大师前辈?”
矮个老人一听,惊讶不已,连忙道:“你小子也是玄空大师的弟子?这么说你已经……”
谢成英点点头,说道:“前辈已知,倒不须明言了。”
矮个老人撤步退身,然后笑道:“掌法上已经较量,剩下内力,兵刃两项,且看老大、老二如何了。“
三位老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中间高个老人开口道:“你小子既是紫府玄功传人,又是玄空大师的传人,真是福祉深厚,老夫等人断不能再对你小视,内力一项,你已胜了老三,就改为轻功,剑术就让老二与你动手,大家就权作印证吧。”
谢成英一拱手,道:“就照前辈意思吧!”
被称作老二的高个老人飘身上前,翻腕在肩头一撤,呛啷一声从背上拨出长剑,对谢成英道:“小娃儿,请赶紧拨剑吧!”说着,身形微挫,横剑当胸。
谢成英也走前一步,笑道:“小生自行走江湖,今日还是第一次出剑,前辈定然是剑术精绝,还请手下留情。”说着,左手轻扶剑鞘,右手一撤,也拨出紫虹剑,剑身紫光四射,寒气逼人。
两人手持宝剑,相向而立,高个老人振腕一抖,剑尖立现剑花数十朵,随即寒光一闪,剑气立时漫出。
谢成英见此,手中紫虹剑依大乘无相剑法起式,剑尖轻点,剑身一旋,紫光顿时瀑长,两人同时身形晃动,但听“锵!”的一声金铁交鸣,剑气荡开,人影即触即分。
随即,两道人影相互对绕飞旋,寒光乍闪连连,又是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但见剑气冲霄,嘶风锐啸,金铁交鸣之声,阵阵扣人心弦。远在五丈之外的两位黑衣老人和诸女,犹觉劲风拂面如刀。
二位老人不住点头,诸女虽知道仅是印证,但仍惊得花容变色。
稍时,两人又对面站立,谢成英俊面含笑,高个老人面色严峻,谢成英开口道:“前辈小心了!”只见他紫虹剑反手而拿,凝望着老人片刻,倏然飘身而起,场中人影顿没,身形如电,飞旋闪动,较初时快上一倍不止,手中紫虹剑已如雷电一闪。瞬时,五丈内荡起千朵剑花,万点寒星,将高个老人周围全部罩住。
高个老人一声暴喝,身形猛然一旋,又向外一折,以脱出谢成英的剑式,但见头上寒光如电闪,只听“哧”的一声,老人黑衫的下摆,已被剑气划开一尺长的口子。
一旁矮个老人连声道:“住手,住手!”
两人应声而停,高个老人微喘气息,不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长衫,又摇摇头,冷冷道:“小娃儿,剑法玄奥,为老夫仅见,但十招之内还是难以击败老夫。”
谢成英早已收剑,也一拱手道:“前辈剑法,为世上仅见,小生不过是突然变招,取一巧而已!”
被称为老大的高个老人,这时走上前来,对谢成英点点头,和声道:“娃娃,适才两项都为你胜得,不过老夫仍要与你比试这轻功一项,待老夫思一法,以较高下。”说着,高个老人看了谢成英一眼,见他正从袖中取出紫玉扇,握在手中。
高个子老人又对谢成英手上紫扇,细看了一眼,然后笑道:“紫玉扇为紫府玄功传人的凭证,娃儿想必自有高明之处。”说着,反腕将身后的兵刃,也取到手中。
谢成英一见,心里为之一动,暗自忖道:“好奇怪的兵器!”
原来高个老人肩露的剑把,现拿在手中的却不是长剑,而是一只形状古怪的兵器,长约二尺不到,似剑非剑,通体黝黑,成半圆柱形,尖端是一个三尖箕张,有如人的手指一般。
这种奇怪的兵器,慢说谢成英没有见过,连听说都未曾听过。
高个老人一亮出这奇怪的兵器之后,脸上露出一点诡谲的笑容,说道:“娃娃年轻,你自认不得老夫手中的兵刃,老夫等未出江湖,已有三十年了。”
谢成英忽有一种想法,连忙接口问道:“前辈这把兵刃,果是江湖罕见,可否告知小生名称,以广见闻。”
高个老人微微一丝冷笑,说道:“老夫这把兵刃名叫‘佛手指剑’!”
谢成英是何等聪明人物,一听“佛手指剑”几个字,无疑是告诉他,这一奇形怪状的兵器自有其独特、神秘的妙用,用之于此物的高手,其厉害情形,不难想象一般。
思此,谢成英右手紫玉扇在左掌轻轻一点,沉着从容,缓缓拉开扇面,微掩在胸前,然后朗声对高个老人说道:“小生有幸,今日能以一柄玉扇,与前辈这把佛手指剑对拆,就请前辈说出要如何比试?”
高个老人看了谢成英一眼,又摇摇头,伸手在袖中拿出一卷灯芯粗的细绳握在手中,随即向一侧树林一抖手,只见他手中的细绳竟直向树林伸去,随即高个老人又一抖手,细绳已拴在树林的一棵树腰上,随后,高个老人又向另一侧的树林一抖手,他手中的细绳又向树林直伸过去,细绳也在一棵树腰上一绕,老人一收又一紧细绳,只见细绳已悬在两棵相距三十余丈的树腰上,在离地五丈的空中,一荡一荡地飘着。
谢成英有些茫然地问道:“前辈是想与小生在这飘荡的细绳上,作一比试?”
高个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眼望着一侧树林,忽地右手微抬,摆出一式“云断深壑”的架式,左臂环抱依旧,屹然不动。
谢成英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一时只凝神以待动静。
世上如三位老人和谢成英这样的高手对招,动则疾如猛虎,静则稳如泰山,愈是静立不动,愈要全力注意双方眼神,只要一瞬之疏忽,定是雷霆万钧,疾攻而至。
高个老人如此一式“云断深壑”,停身不动,也不过是一缓气之间,突然,只见他身形未动,长袍依旧,却是人已离地八尺,快得如闪电流星,向一侧树林前扑去。
谢成英旋身一侧,留神细看,但见老人手中佛手指剑一闪,只听得哧一声,忽地高个老人又闪电般向三十丈外的另一侧树林扑去,同样也是佛手指剑一闪,哧一声轻响。
前后也不过一口气的时间,高个老人已飘然闪身,又像是一片落叶,一缕轻羽,悄然无声,悠然而回,落到原来的地方。
诸女及另外二老,猛然觉得高个老人,方才所露的这一手功夫,分明是凌虚飞渡的上乘轻功,虽然是功力纯青,造诣绝顶,但却也无法胜得了谢成英。因为谢成英也只一提气,便也可和高个老人一般无二,毫无逊色。
谢成英心道:高个老人如何用这种功夫,作为比试。一念未毕,忽然间,一阵树木清香飘进鼻内,谢成英—惊,双眼立时凝视仔细,朝两侧树林看去。
但见两侧树林中,各有一棵拴着那根细绳的树,拦腰中都有一道极其轻微的痕迹。
这凝神一看,谢成英立即拱手说道:“前辈,功力超绝,兵刃锋厉,小生好生佩服。”
其实,两树上的痕迹,一般人是难得看清的,可是,谢成英凝目一看之下,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两棵树,就是方才高个老人一个起落,掠身之际,将其斩断。
要在一瞬之间,将相距三十余丈的两棵树,一律腰斩,尚不算惊人,值得惊奇的是,两棵树上仅拦腰留了—道痕迹,其他一切如旧,不仅树杆未倒,连枝头的树叶,都不曾震落一片,而且细绳仍悬在两树腰上,一荡一荡的。
这一施展,必须具有极高的轻功,极深的内力和极锋利的兵刃,三者缺一不可。
高个老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仅将刚才所用的佛手指剑收于背上。
谢成英见此,随手一点紫玉扇,说道:“如果前辈要以此较量轻功的话,小生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高个老人摇摇头,停了一会,才指着两棵树,对谢成英说道:“如今这两棵树,俱已拦腰削断,仅凭风力扶持,稳立不动,此绳仍拴在两棵树腰上,现下,娃娃和老夫两人,各展轻功,沿细绳从一侧树飘向另一侧树,若轻功不够,将两侧树身拉倒则为输,娃娃你看如何?”
谢成英一听这种较量轻功高低的方式,真称得上新奇一绝,也是考验双方内力高低,最出奇的方法。
树木已拦腰斩断,沿细绳飘飞,几乎无处借力,全系一口真气,稍为不慎,施力于绳,便会使树身倒落,人沿细绳飘飞又是凌空直掠,这种轻功、劲道及内力的释放和回收,无一不是要恰到好处,尤其飘飞中要平稳,不能点绳借力,这才是真功夫的较量,既没有一丝可以讨巧之处,又万不能有所轻视。
谢成英应声笑道:“前辈当真思虑细密,设计高超,如此比试轻功,倒令人大开了眼界。小生明知不堪一试,也只得勉力相陪。”
高个老人哈哈笑道:“好一个‘明知不堪一试,也只得勉力相陪’,娃娃!你太谦虚了。好!题由老夫所出,就由老夫先行一试。”说完,高个老人走至一侧树下,未见他作势,人轻轻飘起,只见他轻飘飘的落身在细绳上,细绳顿时一沉三四寸,两侧被斩断的树身,也不由一阵晃动,看得众人一阵心惊。
高个老人双脚轻点在细绳上,细绳一下变直,竟不再飘荡,但见他双臂向后一伸,整个人悠然向一侧滑飘而去,老人滑行的速度很快,一闪已至绳中,老人想是力竭,双脚又在细绳上轻轻一点,同时双臂向后一挥,人又快速向前滑飘起来,老人滑到绳的另一头,又轻点一下细绳,人才飘到树下,在老人双脚落地时,脚下竟一阵踉跄。
站在远处一旁的矮个老人,突然间,黑色长袍无风自起,飘然一掠,伸手一扶高个老人,口中叫道:“老大!”
那高个老人此刻脸色苍白,异常疲乏地露出—丝笑容,说道:“老三,不防事的!”说着,又喘了口气,然后对走至身前的谢成英轻摇了一下手。
谢成英关心道:“前辈,不妨事吧?”
高个老人调息良久,才慢慢缓过气来,点点头道:“老夫没事,娃娃这下该你了!”
谢成英点头一笑,身形一闪而至刚才老人所立的树下,再一飘身而起,也轻飘飘的,双脚点在细绳上,与高个老人不同的是,谢成英站在细绳上绳索竟未见下沉,而谢成英整个人却随着细绳在空中一荡一荡地飘着。
三位老人看得脸色同变,诸女看了更是惊心万分,真怕谢成英掉下绳来。
却见谢成英借着飘荡的细绳,双脚轻轻一弹,脚下已离绳两寸,人同时悠然向绳的另一头滑去,他滑行的速度均匀,竟不快不慢,更奇的是,他滑行的高度,竟是沿着细绳在空中的自然弯曲而行的。
三老一见谢成英的飘滑姿势,无不大惊。绿丹诸女看到这种情形,心情自然紧张万分,都不仅为谢成英,暗暗地捏着一把冷汗。
像谢成英和高个老人他们这样沿着细绳悬空飘滑,无异于蹑气掠空,全凭内凝一口真气,即使可以轻点细绳,微借细绳之力,也仅能稍缓一口内气,来调息一下自己。时间一长,若真气不继,便会慢慢地耗去真力,损去真元。
尤其是细绳两端悬于斩断的树腰,点绳借力,万不可重,点力愈要轻,弹身愈要快,所消耗的真力也愈大。
可是,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功力毕竟有限,不是御风飞行的神仙。只能仗着一口真气,凝而不散,在细绳上推动身形飘滑而行,究竟能维持多久?不得而知。
这时谢成英已飘滑至细绳的另一端,未见他作势,人已飘下绳来。
诸女已一齐跑过来,脸上都露着关怀的神色,司马潇潇和绿丹一人一边,赶紧用手扶着谢成英,谢成英微笑着看了诸女一眼,口中轻嘘了一口气,后轻声对诸女道:“师姊、师妹放心,小生没事。”言毕,又朗声对高个老人道:“小生效颦于后,让前辈见笑了吧!”
高个老人闻言略有诧异地看过去,只见谢成英脸色如常,额上看不出一丝汗水,不由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其他两位老人,随即点点头说道:“娃娃!今日之比试,看似你我都沿细绳,飘过这三十余丈的距离,可老夫心中有数,老夫在绳上施展的内力,仍是有形的,故而内力传于细绳,令绳索变直,而娃娃你,刚才在绳上所施展的内,无影无形,竟未影响绳索的飘荡,足见你内力的玄奥,况且此刻老夫内力几已用尽,而你娃娃却如无事一般,足见你内力深厚无比,所以结局当是娃娃你胜。”
谢成英连忙拱手道:“前辈内力、轻功盖世,小生与前辈就算作平手吧。”
原来刚才两人在细绳上,所施展的内力、轻功,以三位老人的见识,自然识得高下,虽然都可借细绳飘滑过如此距离,但高个老人看出谢成英并未尽全力,而且他的内力,竟能随着飘荡的细绳而发,这在世上怕是绝无仅有了。
再则,两人如此蹑气掠空飘滑,虽则只飘滑过三十余丈的距离,却几乎无法借力,全凭一口真气,若是施展陆地飞行术,纵跃起落,只是弹指之间,便飞驰数百余里亦是无虑。然而若像方才那样施展轻功,较之“登萍渡水”、“一苇渡江”更耗真力。因此,谢成英对老人深厚的内力,也有更深刻的认识。
此时,他见高个老人如此坦然说明,给谢成英等人留下了极好印象,他觉得高个老人三人,今日虽事出有因,但却为人坦白率直。
是以,谢成英又接着道:“今日比试,那是三位前辈有意让小生占先。其实各位前辈与小生比试,何会在意输赢,倒是相互印证,以鉴武学之精要而已。”
高个老人点点头说道:“好个以鉴武学之精要而已。娃娃,你武功卓绝,令老夫等人佩服。”说着一顿,又接着说道:“老夫三人,隐居深山达数十年,足迹不出江湖,如今一旦出现江湖,便遇到你娃娃这等后生奇人,自然惺惺相惜,当然也有些叹息失落之感。”
谢成英哦了一声,赶紧一拱手,恭敬地试探着问道:“如此,不知是否愿告知小生,前辈等人之尊姓大名?”
高个老人看了其他两老一眼,点点头道:“娃娃可听说过三十年多前,幽冥神教之事,这幽冥神教乃大元护国神教,三十年多前,大元退出中原时,神教同时遭中原武林人士大举进攻,至此神教覆没,仅余我等三人,我等原为神教护法长老,被江湖人士追击,幸为一人相救,后入深山苦修。”
“三十年后,我等终悟得高深武功,是以性情大变,已不是当年那样喜欢凶残杀戮之人。此次也是受人相托,前来相试你娃娃。此时见你娃娃,如此年轻,内功竟深厚无比,武功盖世无双,更难得是为人心底纯厚,待人谦逊,为人和善,大有济世侠义之气概。”说着,略一思筹再道:“也罢,老夫三人,现居昆仑山布喀达坡峰,不知你娃娃是否有兴趣往昆仑一行,以作你我道义之交如何?”
谢成英一听连忙,拱手施礼,高兴说道:“既然前辈三老相邀,小生待中原事了,或许当赴昆仑一行,与三位前辈一叙道义,介时还请前辈三人,不吝赐教!”
三位黑衣老人经过几十年的潜修,一改当年杀戮凶残之性,争强斗狠之心全无,又见谢成英确为几百年来,天下武功第一人,是以十分爱惜,故而邀请他有机会往昆仑山三人清修之地一行。
数年后,谢成英再出江湖之时,三人果然相助于谢成英,维护武林正义这是后话。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