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哭?”伸出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他轻问。看见她哭泣,他会好心痛。只要她一直开心,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只要能看到她开心的笑魇。
因他手碰触而羞红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明亮的眼中布满了水气,随时可能落下。红唇颤抖着,最终只是一句“对不起”!
“到底怎么了?说话啊!你这样我会很担心的,知不知道?”他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凝视着她的双眸,不让她逃避,也毫不遮掩自己眼中满满的担忧与宠溺,还有心底深处的丝丝情意。
“你的家人来接你了,可---可父亲把他们赶走了,他骗他们你的病还没好……是因为我,父亲要拿你试药……对不起……不要怪我父亲,都是---都是因为我……”她断续的陈述,心里觉得好抱歉。泪因为承受不住而滑落,她闭上眼,怕看见他眼中的厌恶。父亲这样做是不对的,她知道,可她不能责备一心为了她的父亲。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上,那样的小心翼翼,吻干了她的泪。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眼,望进他的眼眸深出,那里没有厌恶,只有一径的温柔。他轻拥着她安慰着: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只要你能快快的好起来,就算拿我试药我也愿意啊!乖,别哭了!”
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吐出心中的郁气---原来是为了这种事,这个小傻瓜!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的双眼,他心底感觉到了甜蜜,她的泪,是为他而流的!忍不住收紧双臂,想把怀中的人儿揉进身体里去。无论如何,他都会守护住她,他已经不能放开她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要烧着了!被他这样拥抱着,感觉着他的温柔与呵护,很---幸福!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害怕被他讨厌,她……喜欢上他了?这个认知令她很无措,只能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不知该羞,还是该恼。
“你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胸膛的震动混合着猛烈的心跳,他誓言般坚定的话语传进她的耳朵。
他的怀抱好温暖!
她好幸福!
*
望着眼前巍峨高耸的玉山,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三年了,他有三年没有见到她了!
由于母亲思念成疾,三年前父亲派人急招他回去。母亲依旧没有熬过那年冬天,看到他宿疾已好,母亲是含着欣慰的笑容离去的。他悔恨自己没有在母亲生前承欢膝下,好好孝顺她,只能为她守孝三年。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
“你们都回去吧!”他冷声吩咐着身后的侍卫。幻界是不喜外人打扰的,,他不能破坏了他们的规矩。
“可是,小主,王命令我们……”
“回去!”他不耐烦的打断侍卫的话。侍卫们察觉了他的怒气,不敢再多嘴,躬身行礼后离去。
他就要见到她了!
从心底泛出喜悦以及一丝不确定---当初答应她半年之内回来,可过了三年了,她还好吗?会想他吗?或者在生他的气?
呼吸急促起来,心中闪过不安---如果她不理他怎么办?她讨厌他怎么办?
胸口处灼热起来,他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枚蝶形玉佩。她曾说过,幻族的人出生后,其精魄会凝结成玉,这玉有同于他们的生命。他手中的就是她的本命玉。她赠予他,是让他勿忘她,而这玉也可以让他不用翻越玉山,直接打开幻界的结界。
栩栩如生的蓝蝴蝶,在他手心里发出温暖的蓝色光晕,光晕聚集成束,射向玉山。在光束的照射下,那么大的一座山就这么平空消失了!他不置信的眨眨眼---真的消失了!一片薄雾笼罩在面前,他知道,走过去就是有她的地方。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深吸口气,他走入薄雾中。
在他的身形消失在雾中后,玉山又重新矗立在那里,守护着幻界。
如同三年前一样,他轻易的在那片山谷里找到了她。他应该上前紧紧拥住她,诉说他的思念,可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她长大了,更美了!不再是小孩子那样蹦蹦跳跳,而是像少女一样美丽优雅。她就站在那儿,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
只是,他的身旁多了一个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男子极爱她,温柔的宠溺着她。英俊伟岸的男子和美丽优雅的女子,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是那么的和谐。那她呢?也爱上那男子了吗?心中一阵揪紧,他迫切的想知道她的想法,却又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他错过了吗?
那男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她欢笑。看见她的笑容,男子的眼光更加温柔了。心中一痛,他应该离开的,可他不舍把目光转开,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
“贺森迪加哥哥,你该回去了!”她温柔的说着,用她甜美的声音呼唤着男子的名字。男子点点头,深情的看了她一眼,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男子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他却胆怯了。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在等待什么。他屏住呼吸,怕自己惊扰到她。半晌,她忽然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诺曼提斯,你不出来吗?”如水的眼眸看向他隐身的地方。当他用她的玉佩打开幻界结界时,她就知道他来了---虽然晚了,但他仍是来了。
“你---还好吗?”他走出来,讪讪的问。
美丽的眼眸一直盯着他,他也长大了,瘦弱的身体变得结实了,英俊的脸孔褪去了稚气,更加成熟了。他就站在那里,尴尬的看着她,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在那里---
下一秒,她投入他的怀中。只有感觉到他的体温,她才能相信他是真的回来了,是真的回到她的身边了!
“我……”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没关系,回来就好!我好想你……”
他的心定了---
*
“等你十六岁,我会在这片花海中娶你!我要你做我的妻!”
他是这么承诺的。
真的很期待能和他一起走完一辈子的时间,可是……
“小蝴蝶,你怎么了,不舒服?”
贺森迪加正陪着她在散步,看到她神情微变,他紧张的问。她太体贴人了,即使不舒服,也只会默默忍受。他就是喜欢她,喜欢她的善良、温柔、体贴以及那羸弱的美丽。从初次见面,他就被她吸引,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种心灵上的震撼,远胜过感官上的认识。只有她,蛊惑了他的心,让他沉醉至今。放柔了眼神,心中满是对她的温柔与爱怜---等她长大,等她十六岁,他就要娶她,让她做他的王后!
“没有,我没事!”她羞红了脸,让苍白的丽颜上染上一层红霞。好羞人呐,竟然想他想的出神了。
“小蝴蝶,你的眼睛……”贺森迪加吞吐着。他很好奇,想问,又不知该不该问。
“我也不知道。听我母亲说,我刚出生时,瞳孔是灰色的,以后越长大,颜色越淡,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了。”
隐瞒下最重要的部分。她不能告诉疼爱她的贺森迪加哥哥,她的眼睛是他母亲诅咒的结果。瞳孔的颜色越淡,她的身体就越差。最近,她似乎开始明了命运的含义,也认命了。她无力阻止父母亲为了她的诅咒而耗尽心神寻求解救之法,却也不愿再让别人为她担心了。如果她注定活不过十六岁,就让她开开心心过完十六岁前的每一天。只是,心中不期然浮现一抹身影---放不下她所爱的他啊!纵使再不情愿,也终究要伤了他的心!
一阵气血上涌,她不停的咳着,痛苦的弯下腰,喉咙处满是血腥味。强忍着即将涌出的血,不理会贺森迪加错愕的表情,她转身往回跑。去哪里呢?不可以让父母担心的,她该去哪里呢?身后的脚步声渐进,是贺森迪加哥哥追来了么?不,不能让他追来!猛然间一转弯,她拐入一条隐秘的小道,身形隐入花草丛中,也毫无预警的撞入一具温暖的怀抱。泪意刹时涌上来,那是她魂萦梦牵的人哪!没有做声,任由泪珠挂满脸颊,没注意外面由远及近又转远的脚步声。此刻,她只想沉溺在他的怀抱中,多一分,多一秒也好!
“怎么又哭了!”低沉的男声显出无奈与不舍,一手轻抬起她的脸,一手温柔的拭去她的泪。
“我,很想你!”她轻语。思念最是折磨人。抬起眼直视他的脸,虽然心板上已把他英俊的容颜牢牢的镌刻下来,她仍是害怕遗漏了一分一毫。
他紧紧的拥住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他的小蝴蝶呵,他的挚爱,才数月不见,他想得心都痛了。
“你为什么会来?”血气仍在翻涌,她必须用说话来分神。
“不止是我,连我父王也来了!”他神秘的眨眨眼,又道,“他是来提亲的!我的小蝴蝶,嫁给我好吗,做我的妻子?”他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满是深情与幸福。
“可是,可是我活不过……”她有些语无伦次了,是开心,也有浓浓的不安。
“嘘!”掩住她的口,他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如果那是命的话,让我们一起抗挣到底!我是不会认输的!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爱我吗?愿意嫁给我吗?”她是那么的娇弱,却要背负那恶毒的诅咒!如果他可以为她分担,只要她能幸福,他宁可舍弃一切,包括---他的命!
“我愿意,我愿意!我怎能不爱你!”她又哭又笑。虽然,她还有一个月就满十六岁了,虽然也许她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但……她真的好爱好爱他啊!
“听我说,小蝴蝶,无论如何,为了我,你要把身体养的白白胖胖的。一个月以后,我会在你最爱的那片花海中对神起誓:我爱你,至死不渝!”他温柔的低语。半合的眼睑,挡住了所有的不安,强劲的双臂牢牢的锁住她娇弱的身躯,那是对命运的宣告---他决不认输!
以吻为箴,他们许下了今生的约定!
*
洁白的礼服上有着点点血迹。如果可以,她不会在这美丽的衣服上留下刺目的污渍。可是她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无力的躺在床上,血顺着唇角滑落,好象那只是她体内多余的水分,无关紧要。好奇怪,一向爱哭的她在这一刻却不会想要哭泣。摇曳不定的烛火映着屋中每个人哀伤的表情,她觉得视线模糊了,竟然看不清他们此刻的样子。再有一个时辰就是她的生辰了,当第一道晨曦照亮这里的时候---她是沐浴着光明出生的---而现在,当光明到达这里时,也将是她生命的终结。
母亲低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眉头微皱,四下搜寻母亲的位置,她想安慰母亲,自己并不害怕,请她不要伤心,可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她透明的瞳孔已经没有焦距,她看不见了,只能颓然的放弃。
此刻,她的感觉异常敏锐,她甚至可以感觉出生命力从她体内的流逝。她努力想集中精神,再一会儿,他就来了,她想见他最后一面,想抚平他的悲伤,想告诉他,她真的好爱他。
呼吸越来越不平稳,涣散的精神也越来越难掌控。再一会儿,只要再一会儿……
终于还是不行吗?她等不到他了吗?扬起一抹绝美的笑---至少,至少让他看到她笑着离去,没有遗憾,不曾后悔,这样他也会安心吧!
笑着呼出最后一口气,她安静的闭上双眼,没让眼角的泪滑落。
“不!不要!”狂乱的低吼从屋外传入。跌跌撞撞的身影一路冲到床前,在看清床上懂得人儿后顿住。他伸出颤抖的手抚上她渐冷的容颜---她还是走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可为什么,她还可以笑,她真的没有遗憾了么?那么他呢,她也不留恋了吗?
床上的人影逐渐散去,他想抓也抓不住。形神俱灭,着便是她最后的归宿了么?不可以,他不允许!她才十六岁,她还没有见过世间的美好,怎么可以就这么消失掉!握紧手中失去光华的玉佩,他的眼眸中闪过决绝
---如果着是命运,那么他要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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