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虽也自幼习武,可到底年纪尚轻,尚未成气候,绾婳倒也不必用尽全力,于是二人一直你来我往地切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绾婳手上的树枝终于直直地指在红绫的胸口,她笑笑,正欲放下树枝。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温润却威严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深沉与不悦:“真是胡闹,红绫,你便是这般待客的,还不快将剑收起来?”
红绫一愣,听话地将剑收了起来,撇了撇嘴,道:“公子你来了。”
绾婳应声去看,顿时整个人便怔住了。
随着来人的走近,落花蹁跹处,竟生生地劈出一条道来,男子白色的衣角随即也露了出来,玉无垠略带愠怒的脸上,霸气不减,对着桃林深处的绾婳行礼道:“红绫年幼不懂事,还望姑娘莫怪。”
“无垠公子误会了,方才是我闲得无聊才让红绫陪我,追究起来道不是应该是我。”说着,绾婳眸底闪过一抹光芒,那分明是双冷傲而沉静的眸子,却又同时有着无数的莹光溢彩不断流转,美不胜收。
红绫闻言小脸微微有些发红,好在这里没有外人,她立刻放下软剑乖乖地跟在玉无垠的身后,公子这话说的,岂非让别人瞧了笑话去。
她顿了顿,这才幽怨地嘟囔着小嘴,嘀咕道:“公子,你方才也见识过绾姑娘的武功了,我就说我打不过她的,你还偏偏不相信。”
玉无垠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红绫缓缓抬起头,正对上玉无垠那双温和的眸子,瞧得她不知所措,撇了撇嘴,索性低下头去,这时只听上方传来玉无垠那如泉水般清澈的嗓音:“这丫头平日里皮得紧,也是该好好教训一番了。”
“公子......”红绫不满地轻瞪了自家公子一眼,樱唇嘟得老高。
绾婳看着她,破天荒地觉得于心不忍,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玉无垠抢先了一步,他凉凉地睨了红绫一眼,说道:“还不快去练功?”
“那绾婳便不多打扰了。”
她向来不喜欢等人,红绫待她虽不错,却也算不得是例外,沉吟片刻,还是迅速收回了目光,象征性地道了一句别后,转身便往回走。
感觉到身后那道紧紧胶着在她后背的视线,绾婳轻扬的唇角不由得一僵,是啊,她方才怎么就忘了这百草谷的主人----玉无垠!
想到那个她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的男人,顿时不由皱紧了眉。
绾婳想着,下意识地便加快了脚步,在经过一个转角时,抬手用力地晃了晃如今尚还有几分昏昏沉沉的脑袋,心下不由得暗暗叫苦。
她向来不喜欢与那些高深难测之人打交道,可老天爷似总要跟她作对,那些一个两个围绕在她周旁之人偏偏大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记忆回到她半途遭人劫杀的一幕,绾婳顿时心下不由得便是一紧,微皱了皱眉,她当时也和那些蒙面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实力,这群人能悄悄潜入京都而人不知,动作迅疾有序,举止进退皆是百经杀戮后的沉稳,除了第一杀手组织暗夜门以外,她实在无法再作他想。
暗夜门?
联想到几次的遇袭,绾婳的眸光又是一沉,她虽谈不上良善之辈,可到底没得罪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人是谁?
她能感觉得到,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自信和张狂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她可不相信随随便便一个陌生人都能够给她如此强烈的感受,何况对方一连几次设伏失败也不死心,定是仰仗着对她的了解。
若非如此,他何必费心费力分散数次对她设伏,不过也只是想要消耗掉她的耐心,看着她如何做这困兽之争罢了,等到最后他兴致全无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曝尸荒野,实在不失为一箭双雕的好事。
绾婳冷冷勾了勾唇,心下暗笑,说不定当时她遭受杀手围困的时候,那幕后之人就躲在暗处冷冷地旁观着,耐心等待着他为自己设下的生死棋局一击必中带来的快感,谁知她福大命大,竟活了下来呢?
绾婳微垂了垂眸,要调查她,难免要与她身边的人进行交涉,不过丞相府护卫向来十分森严,所以对方选择潜入府中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么最有效的途径就是从她身边的人入手,护卫?还是丫鬟?
她蹙了蹙眉,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丞相府上上下下百口人跟了父亲那么多年,一直对丞相府忠心耿耿,这点她还是可以相信的。
自古有两大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绝不可忍,能下此杀手足以说明对方恨她入骨,可偏偏这些都与她半点儿也不沾边,到底是谁?
寻常一名普通杀手的价格便已绝非一般人家能够承担得起的,更何况如今的数十名武功造诣颇深的杀手还很有可能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杀手组织,相信出得起这笔佣金的人定非等闲之辈。
虽然,她身边有钱有权之人不少,不过若是要数和她有深仇大怨的算起来却是寥寥无几了,原本最有动机要杀死自己的人便是夏侯烜,可他分明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根本没必要对她下此杀手...
到底还有谁被忽略了?
事到如今,想要从中找到突破口,那些被派来杀她的蒙面人无疑是当中不可忽视的一环,可是她记得那日自己分明将那一名蒙面人扯着掉下了悬崖同归于尽了的,如今她有幸能承蒙百草谷中人相救,这才得以保住性命安然无恙,那么那个蒙面人呢,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绾婳只觉得自己的头愈来愈痛,如今她倒是祈祷那名蒙面人也能得以存活下来,否则她怕是连这最后一点线索也得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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