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每日跪坐闹市,逢人伸手要钱,不是也衣食无忧吗?”
盛斌不由得笑了,说道:“哪有那么容易。若是那般,恐怕早已饿死街头了。”
“怎么,做乞丐也要辛劳?”孙玉珍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
盛斌嘿嘿一笑,自腰间取下竹板,说道:“全凭这个吃饭。”
孙玉珍抢过,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递还回去,问道:“这个如何用?”
“这叫竹板。每逢集日,小子用它去讨钱讨吃食。”盛斌说着,有节奏地打了两下。
孙玉珍双眸发亮,急急说道:“你如何用它讨钱的,让我瞧瞧。”
“假设你是掌柜的,我来向你讨钱。我会打着竹板唱,竹板一打响叮当,恭喜发财又健康,今日小子上门讨,希望掌柜大大方。你给了我几文后,我就要唱,竹板打来话就长,众位看官听一场,如果不是贵人赐,小子早已饿断肠。”盛斌打着竹板,朗声唱道。
孙玉珍露出狡猾的笑,说道:“我不理睬你,你能怎么办?”
“小子唱歌不好听,因为命苦到门庭。恁多梓叔看热闹,掌柜生意日日兴。”盛斌露出谄媚的笑。
孙玉珍嫌恶地摆手。
盛斌做出卑躬屈膝的姿态唱道:“掌柜算盘滴滴圆,进进出出都是钱,少用一个银毫子,救得小子过一天。歌子越唱越有财,都唱掌柜发大财。掌柜有财我有福,两文五文布赐来。”
孙玉珍别过脸。
盛斌哀叹一声,唱道:“竹板打了半小时,唱得声哑音又嘶。总是掌柜心肠硬,不肯布施一丝丝。”
孙玉珍厌恶地转过身。
“做大生意要大方,哪有滴涓不肯帮。莫要等到破产后,两手空空见阎王。”盛斌坏笑唱道。
孙玉珍怒瞪他一眼。
“小子讨饭不奈何,掌柜明年不如我。莫说小子看不见,掌柜又是上吊又跳河。”
慧儿在旁笑道:“掌柜的还是赏些吧。”
孙玉珍无可奈何地递给盛斌一锭银子。
盛斌毫不客气地揣进怀里,打着竹板唱道:“知道掌柜是好人,并非小子不能分。好心必然有好报,年年岁岁迎财神。”
孙玉珍抿嘴笑道:“乞丐原来与泼皮强盗无异。”
盛斌大摇其头道:“我们行乞,只要三两文便会欢天喜地。商人金山银山,却吝啬,不肯施舍一文。实在可恨。”
孙玉珍不再纠缠这些,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保你衣食无忧。”
盛斌为难道:“管家派给我的活怎么办?”
孙玉珍吩咐慧儿道:“你去告诉管家和花匠老吴,说我用这个人。”
慧儿一溜烟地远去了。
数日后,盛斌随着孙玉珍到了西苑。
待慧儿和盛斌表演罢,昭阳随手掏出一颗金豆,令侍从交给盛斌,笑道:“赏你的。”
盛斌略一迟疑,看向孙玉珍。
孙玉珍道:“你尽管拿着。”
盛斌道谢,便揣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各掏出金银物什赏给盛斌。
盛斌向内侍讨了个小袋子,从袋中狠抓了一把,硬塞到慧儿手里。
昭阳赞道:“将金银毫不迟疑地送人,小乞丐的气度绝非凡人可比。”
盛斌笑道:“金银就是拿来活人的。多了无异。”
昭阳道:“除了乞讨的,你还有什么歌子。”
“有,贵人们且听小子唱来。作一个揖来唱一个诺,打一回竹板敲几声钵。唱一曲莲花落诸位听着……参什么禅来修什么道,念什么佛来说什么魔,红尘里自有你和我,躲不开堪不破奈何奈何……化几次缘来敲几次钵,打几回竹板唱几回歌,管他什么佛来什么魔,那莲花宝座谁还坐着,三千世界齐来打破,人间路上有我行着,佛是我来魔也是我……”
听罢此曲,昭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盛斌大咧咧地笑道:“小子也不懂其中意思,只是听老乞丐经常如此唱。”
“罢了。你可有别的本事?”
盛斌笑道:“为逗人笑,小子惯爱模仿狗。凭着这招,小子讨来不少饭食。一日,一户人家说,他的饭食只给狗吃。小子那时饿极,便学狗,换得饱腹。”
赵晴雪慨然道:“为了饱腹,受此侮辱,实在不妥。古人云,饿死不食嗟来之食。”
盛斌一礼道:“贵人的意思,小子大致明白。但是,诸位贵人自幼富贵,恐怕不知饥饿为何物。似小子这般贱民,只要能活命,莫说受辱,就连受人鞭打,都笑着接受。”
孙玉珍不想赵晴雪扫了大家的兴,插话道:“你模仿狗,让我们瞧瞧。”
盛斌爽快地应了一声,四肢伏地,如狗般跑到昭阳腿边,撒娇地蹭。
昭阳含笑抚弄盛斌的下巴。
盛斌如小狗般兴奋。
众人欢喜不已,轮着逗弄盛斌。唯有赵晴雪不乐,怜悯地看着盛斌。
“真是条好狗。”
如此一声,吓得众人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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