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坐稳,百官跪下,齐声恭贺皇帝龙体无恙。
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说道:“朕今日召开朝会,专为交代身后事。”
下面立即传来一阵劝皇帝不可消极的安慰话。
皇帝示意百官静下来。百官仿佛一群听话的绵羊,顿时鸦雀无声。
“为了省去爱卿们猜测揣摩朕病情的时间,朕今日就毫不避讳了。待朕归天后,太子永安登基;范安为左相,主管政事;赵烈为右相,主管军事;左右相平等;皇后临朝听政,辅助新皇。待皇帝十五岁,左右相废除,皇后不可再干政。若有人妄谈废幼帝,是为国贼,天下人可共击之!此旨务必昭告天下。”
“若有人妄谈废幼帝,是为国贼,天下人可共击之!”群臣齐声喊道。
皇帝满意地笑了。
皇帝和大臣们又随意说了几句,示意孙琪。
“退朝!”孙琪一声高喊。
范安在旁扶着颤颤巍巍的皇帝走了下去。
“恭送陛下!”
身后一片整齐划一的喊声。
皇帝重回龙榻时,仿佛又被扒了一层皮,躺着许久没动静。只有艰难却持续的呼吸声告诉众人:皇帝还没归天。
皇帝缓缓睁眼,环视周围急切的脸,歇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说话:“除了孙琪和皇后,你们都退下吧。”
其他人如被狼驱赶的群羊,立即退了出去。
“孙琪拟旨,皇后跪下听旨。”
谢敏立即跪下,孙琪备好纸笔。
“待皇帝十五岁,左右相务必废除,皇帝重掌政事军事。若有人妄谈废帝,是为国贼,天下可共击之……平身吧。”
谢敏起身,坐在榻沿,问道:“听范大人说,陛下已在朝会言明。此旨何用?”
“权臣当道时,百官自会依附。到那时,谁还能记得朕的旨意?范安老谋深算,赵烈功大,又性骄横。此二人都会是新皇的障碍。皇后不得不防。”皇帝说时,紧握着谢敏的手。
谢敏两只手紧紧地覆在皇帝的手上。
“让他们进来吧。”皇帝躺好后说道。
待谢敏收好了圣旨,孙琪才高喊一声,请众人进来。
交代完后事,皇帝安心了,经常静静地躺着回忆过往,在天气暖和时,也会在外面晒太阳。
他的身体奇异地转好。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会是虚惊一场。
然而,在几天后的夜里,皇帝突然不省人事。太医们早料到这种情况,有了万全准备,因此,应付时不疾不徐,有条不紊。
皇帝看着围在身边焦急的众人,倒是笑了,说道:“朕毕竟是人,人都会有生老病死,你们又何必惴惴不安呢?朕只是早你们一步而已。”
永安扑到皇帝怀里开始大哭。
皇帝慈爱地抚着永安的丝发说道:“皇儿不久后也会是皇帝了。作为皇帝,就要有威严。”
如此一说,永安哭得更大声了。
黎明星升起时,宫中传来几声高喊:“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
赶制了多天的孝布终于派上用场了。
全国举丧,皇宫成了白的,仿佛已到了大雪掩埋世间的时节。
此时,边关传来急报:西戎申律王子大军压境,庆城危急。
永安代理皇帝,谢敏在旁辅政。
谢敏高声问:“何人可用?”
范安跪答:“赵烈将军可用。赵烈将军往昔常与西戎交战,屡立战功。朝野上下,对付西戎,没有比赵烈将军更合适的了。”
谢敏看向赵烈。
赵烈跪答:“臣愿领命出征。”
众臣纷纭:“臣附议。”
范安高声道:“就近选一吉日,新皇亲拜赵将军出征。”
十天后,范安随着永安先入太庙正殿,立于东侧。赵烈随后跟入,北面而立,面向先王灵位。
典礼开始,永安年幼,无法操起钺首。赵烈跪趋向前,轻易地拿起。
永安拿着范安写在纸上的稿子,不脱稚气地念道:“由此上至于天,皆有将军管制之。”
赵烈又操起斧柄。
永安念道:“由此下至于渊,皆有将军管制之。”
授受已毕,永安再致训词:“将军用兵,应乘虚而入,遇坚则止,切勿以为我军众多而轻敌;勿以为受命深重而期必死;勿以为自己位高而蔑视他人;勿以为一己之独见而违背众心;勿以辩论之言为合理而偏听。士众未坐,不可先坐;士众未食,不可先食;严寒酷暑,必与士众同甘共苦。如此,则士众必能尽其死力以听命。”
如何应付,赵烈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因此不疾不徐道:“臣闻一国之事,经纬万端,处断在于君上,不能受外面的干预,即所谓‘国不可从外治’;军中之事,戎机万变,处断在于主将,不可受朝廷的遥制,即所谓‘军不可从中御’。臣若怀有贪生背叛的二心,不可以事君上;君若怀有犹豫猜忌的疑虑,则不可以应敌。今臣既受国君之命,得专斧钺之权,臣不敢望生还于国,但也愿君上授全权之命于臣,使臣得以专断而从事。君上若不许臣,臣不敢受命而主将。”
永安按照范安的指示,又吩咐了几句。
赵烈一一领命后,不耐烦地说道:“军情紧急,臣无暇啰嗦,即刻出征。”
永安不知所措地看向范安。
“允。”范安擅自做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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