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伏在我肩头深呼了好几下,突然猛地推开了我。失去了支撑,我一下跌坐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他背过身去,“朕的朝廷、朕的天下,朕说得算!谁也左右不了朕!宁依依,你可记住了!”
“……”
“呵呵宁章时、好一个宁章时!朕即刻会派人押运粮草过去,也不枉你女儿费尽心思想要救你!”他回过身来,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的我,“朕会让朕的皇儿好好看着你。或者——你就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如何?”
“我愿老死在南阳王府!”我冲他吼到,泪眼里夹杂着无尽的恨意。
他竟然笑了,平日悦耳的低沉嗓音此时听来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蹲了下来,视线与我平齐,伸手想触碰我的脸,被我一下避开。不知何时散开的头发,那发丝就缠在了他的指上,他顺着抬起了一缕,放在鼻尖轻嗅,“今夜之后,你还是朕的宁清郡主,南阳王府的王妃。还可以叫朕,皇伯伯!”
我不置可否,就是不看他,又换来那人一阵低笑。
他伏过来在我耳边说到:“不知怎的,朕就是喜欢看你这个样子,朕——真的舍不得杀你!”
他起身,绕过我,缓缓走到殿门处,立刻有人替他打开了门,他没有回头,远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忽地大风起兮,从门外吹了进来,吹灭了殿中大部分的烛火,也吹干了我脸上的泪。我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动弹不得,满心满眼的后怕与羞耻。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良久,“宁依依!宁依依!”的呼唤声响起,是赵霂!
我不想他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可动弹不得。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淌了下来。我真没用!在赵印褀面前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爹亲、娘亲!我蜷起身子,埋下头狠狠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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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依依、宁依依,呵终于找到你了!”我喘着粗气,奔进殿内,“父皇召见你了?”
她不理我,只是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蜷坐在这空旷的大殿里,看着分外可怜。
我慢慢靠近她,“这是怎么了?父皇罚你了?还是——”
“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她拖着浓重的鼻音,脸依旧埋在发丝之间。
我想安慰她,伸手去触碰她的肩头,可临了又犹豫着收了回来,“没事了!一切有我!”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嘴角还流着血,下巴一片淤青。
我大骇,“你这是怎么了?”
她拼命摇着头,“你别问!什么也别问!求你!求你带我离开这!”
“好!你别急!还能走吗?”我蹲下来询问她。
她摇头,泪如泉涌。
我心下只余满满的疼惜,“我扶你起来!”我架起她,离得近了,嗅到她身上满是龙涎香的味道。我的身子跟着一颤,心脏像被人猛击了一下,有股说不出的愤怒源源不绝地从心口处往外溢出。
我架着虚弱的她一步一步走到殿外,忽然她推开我的手臂,跌跌撞撞冲到廊前,趴在栏杆上一阵狂吐,吐到最后只余酸水,可她却还在不停作呕。
我走过去轻拍着她汗湿的背脊,从身上摸出一条锦帕来,替她细细擦过口角,“好了、好了!依依都吐完了!不要再呕了。”
“我恶心!”她全身颤抖着,平日灵动的双眼此时像蒙上了一层灰,失去了光彩,木然地写满了委屈与害怕。
“我们回家,回家好吗?”我扶住她的肩膀颤声说到。
“好!好!我们回家!”
“小姐——小姐——”这时秦姨抱着披风寻到此处,见是我们,立刻跑了过来,伸手一下扶住宁依依,见她这副模样,顿时焦急万分,“小姐,你这是怎么啦?”还用眼神询问我。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丧气地垂下了双臂。
“秦姨!”宁依依见到了亲人,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扑进她怀中大哭,“我好怕!好怕!我要回家!”
“乖!乖!我们这就回去!”秦姨大骇,她哪里见过这样慌张的宁依依,忙用披风将她包了个严实,对着我福身,哽咽地说到:“还得劳烦王爷将我家小姐送至宫门处。这除夕是得留在宫中守岁的,小姐这副样子,奴婢怕是没法、没法交代了,所以——”
“这个本王明白!”我赶紧接口道,“本王会亲自向父皇和母后解释的。”
“那奴婢先行谢过王爷了!”
“秦姨不必如此见外!”我虚扶了一把,“走!本王送你们!”
宁依依的一舞已到了她的极限,本就体虚,这下又惊寒交迫,人便迷糊了。几声唤她不应,我知不好,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果然发起高烧来。我立刻将她打个横抱,飞速向宫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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