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女生耽美>长天净惹残烟>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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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他的声音里有难掩的颤抖,眼角眉梢尽是凄凉,眼眸里是似曾相识的脆弱。“残烟,或者说,更阑,你终究是放不下的,终究,我成了你心心念念要报仇的人。”

如同一壶冷水兜头浇下,时光荏苒,再次听到这一声“更阑”,她却呆住了。望着宋景,眸子里是惊惧,渴望,亦或是疑惑。“你是谁?到底是谁?难道是,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夜永。你骗我。宋景,又是你的谎话,我不相信。”说这话时,她终是歇斯底里,土崩瓦解。绝望,痛苦其实早已深入肺腑,却不得不将其掩埋,终日以平静示人。

“我没有骗你。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清浅。这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他似乎也抑制了极大的悲伤,吟着那词。

“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残烟只一味流泪,喃喃道。“既如此,为何又要给我希望,为何要骗我?若你就是夜永,三年里,为何却从不肯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这一切终究缘起有因。你要信我,愿意放下恨,我便说。若不信,不愿,却也多说无益。”

早已泪流满面的残烟抬了抬眼,说道:“你要我如何信你?你要我如何放下?我眼睁睁看着净长受尽酷刑而死,就是因为你那昏庸无道的爹。他想长生,想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不劳而获。听说净长竟有一语成谶的异能,言之必准。便特来相询他自己的命运,净长便将预知的告诉了他,竟是‘皇位不久便易主,皇帝暴毙而亡。’哼,这皇帝怕了,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歪门邪道,说只要将预言之人行刑三日,再辅以血洗整个村庄,预言便不攻自破。他就可长生,可以获得一切。我未料到他竟信以为真。就干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残烟像是在自言自语,全然不理会宋景,“天可怜见,那场浩劫里,我却活了下来,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他从席上走下来,声音里辨不出哀喜,“更阑,是你说追忆不过是无谓的事。”

残烟听罢,只说:“你既然知道那词,就应该明白,我与净长,早已是死生契阔。何况,他的音容笑貌,被行刑时的痛苦,都在午夜梦回之时,不停翻涌。原本是想,手刃仇人后,就随净长去。如今看来,无法实现了。”脸上似连悲伤都没有了,空余平静。

“更阑,净长已去,你却因为那词,就为他,背负仇恨,搭上你的一生,这不值得。你以为那词是字字箴言,实在愚蠢。”到最后,宋景话里带着怒气。

听到这,残烟双目怒瞪,道:“是,确实是。我愚蠢到竟是非不辨,引狼入室。竟会相信你。你不配重提净长,你用尽卑鄙的手段,却还是永远都比不上他。”

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面带愠色,声音极阴沉,“你不过仗着朕喜欢你,但到头来,朕竟不如一缕无形无迹的魂魄。那好,朕今天就告诉你,你知道的只是词的上半句,下半句便是思绵绵,夜永对景,哪堪屈指暗想从前。哼,你以为你和他是死生契阔,最后却是‘哪堪屈指暗想从前’。更阑,上苍注定你们天人永隔,你注定是我的。”

残烟听完,就觉得脚下虚浮,周身一切俱已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句“思绵绵,夜永对景,哪堪屈指暗想从前。”不停回响。“净长不肯告诉我的下半句竟是这样。竟是这样。我却偏不信。”她喃喃道。

他见状,也只说:“世事无常,由不得你不信。好了,故人重逢,总该是叙叙旧的,朕有一事不明,你逃出来后,就急急改用残烟为名,即使被赎了身,也不肯离开绛春院,所为何?”

听他这般问,残烟也只凄然一笑,道:“如今,我已是死路一条,告诉你也无妨。净长的母亲年轻时曾是京城名妓,本已随净长过着乡野间的生活,不料,晚年却遭此横祸。临终前,她说,净长和全村人就这样死去,她不甘。最后,只说,要报这仇,单凭我一人是不够的,除非到上京的绛春院,找她曾经的好友媚姨,问时便说我是残烟就好了。从那后,我便成了残烟。”

“原来如此。若我的情报可靠,那媚姨是以绛春院为幌子,私下召集人马,想推翻本朝,光复前朝。你们目的不同,所需的结果却相似。这才不谋而合。”皇帝一脸了然。

“不对,不是的。你错了。都是我,没有他们。”

“好吧,这事暂且不提。残烟,你今日来的使命还未完成,好歹算是久别重逢,怎能没有舞姿助兴?”他忽然转开了话题,叫人捉摸不透。

她也只略一愣,便说道。“承蒙陛下抬爱。残烟遵命。”

“一切都按原来的计划来,一切,包括刺杀朕。”他淡淡说道,“以解你心头之恨,也算是向净长赎罪了。”见残烟犹疑不决,只定定地望着他,他便移开了眸子,又说:“怎么?不忍心?那你听好,我才是最对不起净长的人。是我发现净长的异能后,向父皇禀告的。一切都是我。所以,你现在尽可以放下我们之间的种种,为净长,为乡亲们报仇。只是,以后,残烟,你要好好活,为自己活着。”

残烟听着,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事到如今,再追问已没有意义。只是前路太险恶,若此地也不再有桨声灯影水光,该如何好好活。

没有丝竹管弦,也没有琵琶铮铮。

她依旧不喜艳色,穿得素净。一袭素白罗裙,上用折枝画法画了一枝梅花,枝干苍劲,枝头红梅似血。眉间也用朱砂描了一朵梅花。似不沾人间烟火,清雅脱俗。

只闻她盈盈唱道:“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本是俏丽温存的唱词,充耳却全是悲凄,唱到“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时,她早已哽咽不止。席上,宋景也是红了眼眶,只强忍着泪。他见残烟垂着泪,却依旧巧笑倩兮,笑容里尽是他从未见过的明媚。

全曲回环复沓间,只见残烟敛肩、含颏、掩臂、摆背、松膝、拧腰、倾胯,再加上委蛇姌袅的长袖,足下回旋凌云之态,一举手一投足,若轻云之蔽月,斜拽裾时云欲生,踏歌而行,红裳霞帔步摇冠,真真是若行云流水,似天马行空。

宋景瞧着,默默道:“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曾几何时,那小镇上的黄昏美得让人心惊,他们三人或席地而坐举杯对饮,或清宵畅谈不醉不归,大至北方战局,小至奇人怪事。但更多是净长抚琴,他吹笛,更阑便闻乐起舞。那是这一生最酣畅的日子,彼时,更阑跳起舞来,就是时而绰约闲摩,时而纷飙若绝,时而翼尔悠往,时而回翔竦峙。确是“兀动赴度,指顾应声,轶态横出,瑰姿谲起,翩若惊鸿”。现下再想,真是“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泼得消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倏忽间,只见残烟不再有笑意,一脸凄绝,泪流满面,待又到“但愿与君长相守”一句,她拧腰向左,抛袖投足,笔直的袖锋呈“离弦箭”之势,突发转体右行,待到袖子经上弧线往右坠时,身体又忽而至左,袖子横拉及左侧,长袖中露出一柄软剑,直直向席上掠去,直指宋景。他也不躲,脸上笑泪纵横,似乎就专等着残烟这一剑。

残烟不敢看他的眸子,于是便闭上眼,屏气凝神,却还是狠不下心,但是剑锋已收不住,最终,还是一剑直捣心窝。

看到他血流如注,她终是不可抑制地恸哭起来,她明白,这一剑,斩断的不只是缠绕着的纠葛,还有希望和缕缕情丝。“若你就是宋景该多好,你不是皇上该多好。你不是夜永该多好。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没有罪孽,没有负担,我呢?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她的脸上是孩子一样的不知所措,不停抽泣着。

宋景笑意弥漫,缓缓撑起身,揽她入怀,似是呢喃道:“我曾经尽我所能想要保护你。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不向父皇报仇必不罢休,必除之而后快,我不想让你的手沾上血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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