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起脸来，俊美的脸庞带着淡笑，澄澈的眼眸却尽是死寂，越奴努力想要加快脚下的步伐，却不知为何脚下泥土越来越稠，仿佛一只只自地里钻出来的手，一个劲地拖住她的脚。
赫连湛依然望着她，温柔地笑，身子却一点一点矮下去，泥土吞噬着他的身体，渐渐漫过他的膝盖，泥水脏透了他的衣衫。
越奴害怕极了，张皇失措向他跑去，他还在不停地下沉，下沉，沉重的步子终于将她带到他的面前，她向他伸出手去，泥土染脏了他的脸，他还对她笑着，却渐渐的，渐渐的，沉溺下去……
“七哥！七哥！”越奴哭着醒来。
“七嫂！”清润的声音带着欣喜和担忧，随即在耳畔响起。
越奴惶然回过头去，精致俊美的五官，金冠高束的墨发，澄澈温柔的眼眸……一切都是他，一切却都不是他！
越奴猛然推开眼前的人，疯了似地奔下床榻，满目繁华，一切都是他的影子，他却独独不在这里！
眼泪，忍了七年的眼泪，混合着绝望和歇斯底里，倾尽而下。
七哥，我的七哥，你到底在哪里。
我来找你了，你却为什么不来见我，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七嫂，七嫂。”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越奴回过头去，望着那张与七哥那样相似的脸，一颗被绝望和哀伤撕咬着的心脏，痛得没有了知觉。
“我是小昭啊，七嫂，我是小昭啊。”那人倾下身来搀她，眸底尽是急切的光芒。
小昭。
小昭。
有人撇了撇嘴，笑着，“九王爷，那是外人的叫唤，你可是我的嫂嫂，还是与七哥一样，唤我小昭吧。”
于是他望着她，唇角噙着温柔疼惜的笑意，“我本也与她这么说，她却觉得不好意思。”
小昭。
九王爷。
赫连昭。
越奴恍然清醒过来，心，却在一瞬间，没了生息。
赫连昭看到她眸中光芒冷去，心下不安，忙道，“七嫂，你在这里安心住着，我已经遣人给罗暮国送去了书信，不日你就可以回去了。”
越奴恍若未闻，蜷缩了身子，将脸深埋到臂弯之中。
赫连昭急急说着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世间繁华，没有你，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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