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里最终点头答应放人。
但是习沮不满意。既然有能力,既然要救人,那她要救所有的人,所有人自然包括那些可怜的华襄妇人。
这群贵族子弟一向高高在上惯了,只看重自已人的命,眼见有机会逃出生天,又哪里会想得起来那些无辜柔弱的平民女人。
她冲索里道:“我要所有被你们掳来的女人。”保住士兵的命是伯修的要求,那么我的要求便是你得放了所有华襄的女人。
身后的华襄将领中有不少名年青人微微低下了头。他们只顾着喜悦于自已的命终于保住了,却记不得那些被掳来遭受□□的女人也是他们的国民,他们甚至忘了要救她们。
索里眼珠乱转,为难道:“这……”倒不是不能还回去,别说他身后的部族兄弟,就是他自已也有些舍不得。和华襄国的女人一比,自已部落里的女人不但少,长得还那么磕惨。
“唔!----”口中堵着一大团臭袜子,多尔喊叫不出太大的声音,但是他的表情却极尽扭曲,双眼暴突,脸色惨白,额头青筋也冒起来。最重要的是,他的一只手臂竟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向后顶起,再仔细看,肘关节处出现一小截不正常的白色突起物,刺破了他的皮肉,整条手臂顿时血淋一片。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骨头都出来了,那该有多疼!
索图猛地感觉到身后族人士兵给他的压力变大。
多尔这一条手臂这就算废了,他思及以往奴哈对护主不力的奴才的残酷责罚,心下一震,忙不迭道:“快、快,把华襄女人们拉过来!”手下小兵领命下去。
没一会儿,一大群衣不蔽体,神情麻木的女人被水族小兵牵来。她们走得踉踉跄跄,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在地止再也不起来。水族人用对待牲口的方式对待她们,女人们被一条长粗麻绳串着,她们中年纪最小的7、8岁,最大也有30来岁。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完好的皮肤,眼尖的还能发现她们当中有女人的肚子鼓了起来。
“伯将军,习大师,这些女人统统带来了,您二位可以随时带走。”索图忙道,“还望您二老儿能谨尊诺言才是。”水族的语言绕舌,习沮和伯修这会变成二老儿了。
伯修望望习沮,她点点头道:“女人们先走。你们跟上,我垫后。”转过身果断抓断被缚女人们手上的麻绳,告诉她们帐子里有一条地道,她们先下去,然后在地道入口处等着她。
女人们本以为此生已不能再逃出生天,谁知希望来得这样突然,她们不敢置信,但又小心翼翼地怀抱一丝希望。她们又看了看明显是头领的伯修,伯修冲她们微抬下颔,示意她们快走。
她们立刻争先恐后地跑向帐蓬。她们当中有许多人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只能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艰难地向前,年纪最小的女孩子也被两个大人牵着手走慢慢走。此时她的眼睛亮亮的,好似一汪被阳光照耀到的泉水。
习沮对着她笑笑。她的表情其实仍是很僵硬,但是这次她微弯的眼角能让人一眼看出她的好心情。
这时被囚于另一处的华襄兵也被带了上来。他们的人数很明显只有二百多人了。
伯修的神情更阴鸷了,他睁着通红的双眼转头对身后一个年轻人道:“吕七,你带他们跟下去,我和大师随后会赶上来。”
吕七点头道是,冲那余下的二百人一挥手,所有华襄将兵陆续跳下地道。
又等了一会儿。习沮估计所有人应该都在入口处等着了,她和伯修也没有必要再待下来。
她弯腰拉起十二人绑在一起的猪尾辫,突地向前甩,这十二个人飞出了十几米远。趁着胡戎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十二个人身上的时机,俩人已飞身跳下地道。
多尔被摔得七荤八素,他是最先着地的,不可避免地成了多个人的肉垫子。他受伤的手臂也被各种重压,整个胡戎营地频繁回荡着他的惨叫声……
他满脸狰狞之色,剧痛之下,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咬牙道:“追!杀了他们!谁能取下伯修和臭丫头的人头,赏、赏金饼十枚!”不杀掉这两人他誓不罢休,又高声喊人去请萨满,也不知这条手臂是否还留得住。可恶的臭小孩!
同一时间,地道中。
习沮听力灵敏,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她对伯修道:“后边追来了,我带你走更快一点。”说罢抓住他手臂,以普通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往前飞奔。伯修被拽着向前,脚下触不到地面,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一口风,心下暗惊道:偌大江湖当真是卧虎藏龙,实力深不可测普通人实力远远不及。自已身处庙堂之远,根本接触不到这等人。如今因缘际会,待脱险后必得行拉拢之举,只望高人们不要太过性格古怪才好……
出口处众人等到飞奔出的二人后,皆大大松了一口气。习沮让人群暂且散开两旁。她跳进蓄水坑,将事先堵在出水口的巨石搬挪开,扔到岸上。巨石从众人头顶飞过,暂时遮住了天空,人们的视线跟随着巨石划过的轨迹。直到石头轰然砸下,众人才面面相觑,不禁为她的怪力折服。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是大师呢。
她特意将蓄水的大坑挖在高处,这样巨石堵住的出水口一量打开,河水便立即冲入地道入口。地道里的情景无法看到了,但是她能想象得到,会有不少胡戎人将会因为无法回头而被活生生地淹死。这也算是这群丧尽天良的人几个月来为所欲为的报应吧。
水也终是流完了,这条地道也完成了他的使命。她重新又搬起巨石堵在地道入口。这块巨大石头足足有十米高,在普通人眼里算得上是座小山了。边城地界的石头质地都很坚硬,仅凭青铜器具是无法砍凿削切的,顶多于其上留下道道浅痕,若想破坏掉是比较难的。
她拍拍手上的泥土,转身向伯修看去,问道:“伯公子,此处离沱沱山尚有一段距离,尔等向西行进十里便是边城了。只是……”她瞄瞄不足两百人的华襄女人,她们明显不能再多走路了。
“大师不必忧心,这群妇人由我的下属背负身上,我等必保证其安危。”伯修立即道。
习沮点点头,正欲离去。
妇人中有人出声道:“承蒙恩人鼎力相助,我等至死不忘。还请恩人留下姓名,日后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大德!”“是啊,若不是恩人,我们早已活不下去了。还请恩人留下名姓。”众妇人纷纷出声附和。
习沮被一大群女人碎碎念着,头都大了。她忙止住又要跪下的女人们,有好几个女人都怀了孕啊,这又是一项难善后的事情了,她同情地看了伯修一眼。
“我叫习沮。”她向在场的人留下她的名字。
伯修逮着机会,借机出声问道:“习大师孤身涉险,是所谓勇;引水杀敌,是所谓智;对百姓不离不弃,是所谓义。大师请再受我等一拜。”在场众人齐齐向她跪下。
习沮一开始还被马屁夸得飘飘然,拍得一身的舒坦。这时眼见众人都向她跪下了,也急了。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就是这样,一旦受了别人的谢意,本人比你还紧张。
习沮转身逃离了这个场面,并向伯修使用聚音成束:“我住在城西牛福荒。”今日胡戎人损失惨重,他日必还会再来报仇,到时她亦愿略尽绵薄之力。
人们一起身,发现面前已空无一人,心下感叹高人就是高人,来无影去无踪。
习沮快速地跳跃着。她心想这一趟不算白跑,虽然没见着华成畴,却意外地救了首京派来的防卫军和被掳的女人们。
通过这几天的揣摩试探,她对于自已这具身体总算摸到了一点门道。人的身体本来就是极为精妙的东西,灵魂与肉体的秘密在她的那个时代直到她死都没有任何人能勘破,她凭什么认为司马竹的灵魂一定是远走或消失了呢。
这具身体只有在小赛氏有恙的情况下才会生出莫名的剧痛,这说明什么,司马竹的思念里,一定包含着这个小赛氏。她想试着给小赛氏找一个好归属,也许司马竹的思念会消散,虽然不能确定一定有用,但试试也无妨啊。
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好归属是什么?嫁一个好男人,生好儿子,一辈子生活无忧,起码对小赛氏来说是。
她拿着放妻书去找华成畴,听说他在胡戎人营地里,为免惊动胡戎人,她特意挖通了条地道,没想到这条地道最终成了许多胡戎人的葬身之处。
她的运气也不好,华成畴在她挖通地道前都还在帐蓬里的,人前脚刚走没几息呢。据伯修说,他和另一个奸贼已被护送去了胡戎的北方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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