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不疑有他,只是皱眉:“不晓得消肿吗?成碧,去取些冰块来。”
“是。”
半刻钟后,林安英敷着冰块,看向母亲萧氏:“娘,孩儿想……娶齐湄为妻。”
萧氏丝毫没觉得意外。齐家丫头失踪后,她的儿子一改往日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风度,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儿子眼中迸发出的感情是那般的炙热浓烈,险些把她这个过来人灼伤了心。
她一向开明,儿子有了心上有了人她自是欢喜。但她除了是母亲,更是定国公府的主母,凡事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湄丫头是个好的,可全金陵都晓得她被歹人掳走在外流落一夜之事,”食指无意识地轻扣桌面,萧氏道:“世家儿郎娶妻,名声和德行兼得之女方为上选。”
左手藏在袖中紧握成拳,因用力过猛指节都泛起白色。林安英敛眸掩去眼中杀意,低声道:“她是清白的。她是个机敏的姑娘,一早伤了李明善逃了出去,孩儿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衣衫依旧完好。”
林安英重复了一遍:“她是清白的。”
萧氏望着儿子坚定的神情,暗暗叹了口气。
大夫看过伤后,章氏张罗着给齐湄去去晦气。焚香沐浴,柚叶水淋遍全身,最后跨出浴桶时,齐湄几乎要生出一种自己是柚子成了精的错觉。
她趴在榻上,伸手拨了拨湿漉漉的有些杂乱的长发,青珮拿着一条柔软的布巾,蹲坐在她身边为她擦拭头发。
青珮的动作又轻又温柔,齐湄眯着眼享受,意识恍惚起来,昏昏欲睡。
“湄儿。”
齐湄豁然睁开眼,小丫鬟青珮换成了贵夫人章氏。
“娘。”齐湄握住章氏的手,抬脸贴上章氏的手背,猫一样地蹭了蹭。
章氏抽出手轻轻地打了一下她的头,两眼泛着泪光:“真是个不教人省心的丫头。”
齐湄也不好受,凤眸中水汽弥漫:“女儿快被吓死了,您怎么还打我呀?”
闺女小嘴微撅令人怜爱,章氏实难想象,她娇娇的小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痛苦才会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她张开双臂将女儿纳入怀中,迭声安慰:“都过去了,娘不会再让你离开娘身边半步了。”
章氏原是想安慰闺女,到头来哭的人反而是她。
温热的水珠滑过她光洁的脖子,刚还有点沉重伤感的齐湄瞬间黑线:“娘……我要是嫁人了怎么办?”
嫁人?
章氏随手拿过一只枕头垫在齐湄身下,整了整仪容,哑着嗓子道:“定国公世子求亲,你怎么看?”
齐湄的脸腾地红了,她支吾着,躲开章氏探究的目光:“就,就那样呗。”
如此明显的小女儿情态,章氏要还看不出来,真枉她活了这么多年。章氏在女儿看不见的地方抿唇一笑,故作严肃:“你放心,如果我的女儿不愿意,便是皇家来求我也不会让步!”
呃,她没猜错的话,这个时候的乾顺帝和齐洛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吧。
所以根本不会存在皇帝娶她的可能性啊。
等等,她是不是重点偏啦?!
齐湄回神,扭头见章氏一脸笑意,才知道母亲方才不过是打趣自己。齐湄面色微赧,软绵绵地撒娇:“娘。”
章氏摸了摸她半干的头发,语重心长:“你也到了出阁的年纪,有些话娘不能不说了。”
齐湄捧着脸,眨了眨眼,乖巧可人:“娘请说。”
章氏道:“你爹是正一品的左相,你娘我是先帝亲封的正三品县主,又有正一品的国夫人诰命在身。齐家满庭荣华,你是我和你爹的心头宝,自然不需要你为了一些所谓的家族利益嫁作高门妇。”
齐湄怔了怔,唇瓣翕动半晌,终究没说话。
章氏自顾自地往下说:“而你呢,从小不叫人省心,小时候就爱胡闹,不看紧些总会闯点儿祸出来。懂事之后倒没那么闹腾,终归是长不大的孩子,凡事还得我给你操劳着。所以我就想啊,哪家的儿郎会喜欢我闺女这样的性子呢?你的婚事,我是真愁。”
把自己的女儿贬低成这个样子真的好吗?
齐湄不服气,又无从反驳。章氏口中的齐湄不是她,而是那个娇蛮的小姑娘。而且,那小姑娘确实挺会作,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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