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宏冷笑了一声,“我看这架势是不会放了。就算大婚之后,也会照样关着,皇上对六爷很不放心呢。”
冬郎问:“有办法进到王府里面吗?我想见哥哥。”
邱志宏摇摇头,“王府周边看守太严了,我是没有办法。你也不要着急,好赖我们知道六王爷没有性命之忧,所以不要太担心。”
他为冬郎端来一碗热水,“你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咱们细说。”
第二天一早,冬郎早早起床,发现晨光之中,邱志宏正在院子里扫地。冬郎觉得奇怪,自打认识邱志宏起,他便是一个热衷扫地的中年人。邱志宏见冬郎起来了,便丢给他一把笤帚,说道:“过来与我一同扫。”
冬郎闷闷不乐地来到院中,与邱志宏一同扫地。邱志宏扫地时,脚下动作如行云流水,冬郎却动作生硬,把尘土扫得到处都是。
邱志宏笑笑,说道:“地不是这样扫的,你看我的动作。”
冬郎眉头紧皱,“我现在没有心情扫地。”
“你现在着急也没有办法,六爷在亲王府里肯定没有事。现在不是急的时候。”
冬郎点点头,邱志宏说:“把心态放轻松。扫地也是修炼的一部分,你看我扫地好像很闲,其实我是在练功,我的步法就是我用剑的步法,你要好好学着。”
冬郎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在教我武功吗?”
邱志宏笑了,“正是。”
两个月后,入秋了。这两个月,冬郎跟着邱志宏习武,功夫大有长进。冬郎是个聪明人,加上邱志宏的武功本来就是鹿鸣山庄上最好的,两个月的时间,冬郎学会了别人两年都不一定学会的东西。
这两个月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内心纠结伴随着惶惶不安。如兰成了太妃,日子苦涩如黄连水。这寿康宫是个活死人墓,人的血性和生气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这里昏暗的光线吸得一干二净。
在亲王府的六爷同样如此,这里现在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承朗只能每天读书,好在书有很多,够他读一辈子。
在宫里,玉瑶万念俱灰,扎布耶早已经到了京城,他与玉瑶见面时,玉瑶像是毫无感觉,只是淡然微笑,然后痛哭,然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玉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自从玉瑶进了宫,玉漱便消失了。
时至中秋,洪景林的军队已经集结在了不远处的景岚县。他顾及着北虏的十万精兵,也顾及着在皇上手中的女儿,洪景林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
日子稍微一久,京城中的有钱人,便忘记了战火可能会随时燃起,中秋是个热闹的节日,城中已经张灯结彩。
彩衣的肚子挺得老大,她如今住在坤宁宫,那是以前皇后住的地方。可是彩衣没有皇后的名分,太后不允许皇上立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戏子为后,宁可中宫空悬。
彩衣只是个贵人,太后说了,如果彩衣能生一个皇子,皇上便可以立彩衣为皇贵妃。不过彩衣并不看重这些,自从承欢成了皇上,他们见面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了。彩衣总是阴郁着,她知道皇上辛苦,有许多事情要忙,可是她真的想承欢。想念承欢的臂膀,想念承欢手指的味道。
现在彩衣身边有许多人照料,可是她的状况并不好。肚子一天大过一天,身子越来越重,八月十五对她似乎是个劫难。
劫难好像都是有些预兆的,昨夜皇上与她同住,本想窝在承欢胸口小睡,却觉得恶心难受,终是一夜未眠。清早,承欢便要带她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可是她从坤宁宫出来便觉得头晕,脚下一滑,竟摔了一跤,身下出了血。
太医立了一屋,忙了大半天,终究是没能保住彩衣的命,彩衣临死前,看着身边的孩子,那是个漂亮的公主。她拉着承欢的手,微微笑了,“太子爷,我先走了。”
她还是不习惯叫承欢皇上,“太子爷”是彩衣心中对承欢最美的记忆。彩衣的手从承欢手心滑落,承欢吻着彩衣的额头,泪水落在她的脸上,“你要等我,我过些时候去那边陪你。”
治丧,承欢提议以皇后之制。太后不同意,太后说:“哀家知道皇上悲痛,却不能乱了礼数,她只是一个贵人,生的又是公主,没有僭越礼制治丧的道理。”
承欢颓唐地瘫在一边,目光惘然,床上的是他的一生挚爱,如今已经魂散九天,他却没有能力给她一个体面的丧礼。罢了,罢了……承欢笑了,脸上却有泪流过,彩衣不会在意,他懂的。
承欢站起来,推开身边的宫女太监,踉跄着向门外走,轻轻吟唱彩衣最爱的那段唱词: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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