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绛欣慰拍了侯奇的肩,道,“若是如此顺利也就不会拖到今日了。”
“是啊,你们不是方才才说的,新州和凉州已经无粮草可调,再有附近州府就更是远了。”哲暄苦叹着,心向此事远不是秋岚和荌儿想着如何变卖首饰换了银钱便能解决的,如此又道,“余福,此事你必有主意,你说吧,眼下事情究竟到了哪一步?”
余福才道,“老常的人顶着风雪跑了不少地方,如今要想调到如此数量的食粮只怕未有西夏。”
“西夏西夏,怎么又是西夏。”哲暄心中暗自喃喃,嘴上只说,“除了西夏,是否已无其他办法。”
众人皆知她所虑为何,未有余福颔首答道,“还是一样的道理,这些马本来自西夏,所用粮草本就是一年前备下的,因而有充足所余,这是理所当然。只是眼下要紧的是,西夏那边自打王爷此次买马遇险后,买卖人皆闭门谢客,老常虽没说是为了甘州军营所买,但一身汉人扮相已经吓得西夏人唯恐避之不及了。”
“也就是说,如今即便是我们派了人取了银子去,眼睁睁看着有粮草,却也买不得?”子绛错愕道,心下顿生凄凉,“到底是商贾,重利轻情。”
“你费尽心力所救之时自然从没图过他们回报,既然这样倒还不如权当没救过他们,再想起时候也不会如此失落。”哲暄说的,未尝不是自己的处事方法,“如今要紧的是眼下,西夏那边看来老常去是不行了。”
众人皆不知所如何之时,却是顾三先道,“王爷,翁主,让卑职和陈祯将军去吧。”
哲暄似有准允的眼光流过,扫过三人投在了子绛身上。
子绛只道,“只怕你去亦是无用。”
顾三却道,“顾三忝居郎将之职,前未有功,后无建树,此番还请王爷和翁主能给卑职一次机会。”
余福捻手道,“陈祯去倒也能说得过去,他毕竟和王爷一道和西夏人打过交道,又于他们有恩,多少能对西夏商贾威逼一番,但如今只怕这些人还不是一个陈祯能对付得了的,的确是尚且还要一个人,只不过此人无需孔武有力,只是要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最好可以能直接打消西夏这些商贾的顾虑。”
余福的黑眸微闭,闪动的睫毛同颔首一般,到底是服侍子绛多年的人,子绛含笑道,“侯奇,你去军营中将陈祯给本王寻来。”
如此,余福方才道,“王爷,您这次受伤后,奴才让老常和陈祯回去过西夏,好好查了一番。老常发现,这些人明面上看是西夏杀手不假,但实际上却一直有人暗中给过他们银钱,换言之,是有人雇佣杀手想要王爷的性命。”
如此不过是证实了这几日子绛和哲暄的心中所想,一直竟也说不出任何抱怨的话来,哲暄更是漠然垂手,玩起了自己手上的一对镶金玉镯,喃喃道,“看来,京城中人还真是在乎我们的一举一动。”
子绛只问,“你方才直言,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了。”
余福直对子绛道,“老常和陈祯也是才回,奴才亦是才想出的计策,西夏那边不如让陈祯将军同顾将军的夫人一同去西夏走上一遭。”
“秋岚?”哲暄似是怀疑,叹息道,“非她不可吗?”
顾三亦是舌桥不下,惊异万分。
余福只道,“顾夫人的身份王爷和翁主心里清楚,想必顾夫人真心待顾将军,也早已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了吧。”
顾三微微摇头道,“你竟然连这都能料到?确实,大婚当夜,秋岚说不愿再带着身世的隐秘过活,也说想让卑职明明白白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故而已经将前半生所经历的点滴尽数告知卑职,她更是对卑职说起过,能有如今从头再来的安生日子,是翁主的大恩。”
哲暄只觉得心中有愧,道,“正是如此,我是说什么都不能让秋岚蹚这一趟混合水了。”
子绛只是淡然追问道,“你既出此计,便知道是要有不可不用她的理由。”
余福俯身拜道,“还请王爷翁主赎罪,奴才已是没有办法,如今是非要用秋岚不可了。既然西夏杀手多少是受了京城消息的指使,那如今能转变西夏态度的也唯有秋岚。”
正是如此,方才更加为难。哲暄于理上亦是知道如今能解此困局唯有秋岚,却全然不忍心开口,更何况自己当初曾许诺过,要给她新的安稳人生。誓言过去不到未有多时,更是体谅秋岚如今安稳平和心境,一时没有了主意。
子绛若不是看到哲暄此刻为难表情,只怕早已拍案决定了,如此只能让二人退下,事情算是先搁置了下来。
次日一早,闻讯而来的秋岚拦在了哲暄的房门外,未许荌儿通报,久候于前院雪中。哲暄初醒方知,亦未及打理,裹了大氅亲自出门将秋岚拉进屋内。
秋岚才欲开口,哲暄递出自己手炉便称道,“我知道你此来所为何事,你不用说,我不会让你去,此事除了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秋岚道,“眼下要紧的不是我,而是甘州城内百姓和王爷拼死领回的战马。”
哲暄接过荌儿递来的暖茶,先给了秋岚,洗漱落座道,“若是你去,眼下之危是可解,可是来日只怕问题更多,我不让你去,既不是信不过你,亦不只是担心你,而是无论于情于理,这都不是最好的办法,饮鸩止渴于今后无益。”
正说着,只见得翠儿冒着风雪推门而至,来不及取暖喝茶,欠身请安道,“翁主,王爷那儿有要事请您过去相商。”
哲暄想着该还是前一夜之事,颔首让秋岚先留下,自己跟着翠儿往书房去。哪知,到了方才知道宫中又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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