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水递给江怿,江怿摇了摇头,她便仰头咕噜咕噜喝起来。
喝完水,三人便一起走小道向燕山上走去。
燕山绝非一座山峰,而是几处山脉相连,绵延纵横,谷地与山岭相间,山林与杂草从生。
薛子瑾虽跟随江怿沿着士兵走过的路前行,仍是走的磕磕绊绊,手上脚上受了不少伤。她也混不在意,咬着牙从一座峰到另一座峰。
找了半日,除了一些兵士的歇息,打斗的痕迹,竟再不见其他东西。
三人都疲惫不堪,各找了个草地坐了。薛子瑾揉揉酸痛的腿脚,江怿则皱眉思索着。
“薛姑娘,你拿这个垫着坐,舒服些。”丁賦举着一把油绿的大叶子过来了。
薛子瑾笑着接过,垫在地上,江怿抬头瞥了一眼。
歇了会,三人继续走,江怿则引着他们换了条道。
“我们已经过了北峰,现在在东峰上,还有西峰,南峰未去。南峰地势低,最难驻守,我们往西峰去。”江怿冲他们道。
薛子瑾点点头,撑着根木棍向前走着,碰到难走的地方,江怿便伸手扶一扶她。
到达西峰山脚时,天以黑尽,远远听见士兵的呼喊声,刀剑声。薛子瑾的目光穿过战场直直的望向那个马背上身着黑铠甲的人,他举着剑,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敌兵的倒地。他如同一位神诋,驾着马在战场上撕杀着,随后带着众将士从战场上冲了出来。
渐渐靠近薛子瑾时,她在夜色中能看到他坚毅的脸庞,英武的身姿,还有那把扬在空中的凛冽寒剑。
邓邺策马带兵从小道突围出来,见到江怿他们三人,眸色略显惊讶,他朝江怿使了个眼色,便府身一捞,将薛子瑾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马儿飞快的腾越着,夜晚的寒风吹着邓邺的战袍列列做响,薛子瑾被他有力的胳膊圈住,她朝着寒风咧嘴笑着,只觉夜色温柔的笼罩在两人身上。
他们穿过夜色,终于到达另一处山峰时,却远远望见出谷处有军队驻扎的帐篷,邓邺只好勒马停下,决定先歇息一晚。
他扶下薛子瑾,看着她道:“这是战场,你不要命了。”
薛子瑾垂着头,低声道:“我想来找你。”她也不知道这小小的声音他听到没有,只觉得下一刻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她一怔,耳边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傻丫头。”
良久他松开了她,走到草地上,为自己的伤口敷药,薛子瑾从他手里拿过药瓶,觉得心跳依如擂鼓。这药在夜色里散发着凉凉的草香味,她觉得有些熟悉。恍惚忆起自己救范仪时受了箭伤,小浣便是给她擦的这种药,一样的味道,却很快便痊愈了。
她为邓邺轻轻擦着药,望着他的侧脸问道:“上次我受箭伤,是你派人送的药?”邓邺一愣,点了点头,说:“那次是我不对,错伤了你。”
薛子瑾看着他,却咧嘴笑起来:“你还是在意我的?”
邓邺侧头看着她的笑颜,正欲回答,却见江怿从旁边远远的过来了。
江怿抬头瞥了眼薛子瑾嘴边的笑意,垂眸坐下,与邓邺分析战争形势。薛子瑾朝他们一笑,转身去寻丁賦了。
士兵都下了马,歇在地上,或躺或坐,有的则围坐着说着话。她在军队里穿行绕了好一会儿,见丁賦远远地坐在草地上,正垂着头拨弄着手上的什么东西,薛子瑾见他如此专注,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拍了他一下。
丁賦一惊,手上一抖,一摞铜钱悉数跌进了草从里。薛子瑾哈哈笑着,蹲下给他拾起来,见地上搁着个钱袋子,她便将它拿起来,把钱装了进去。
又将这钱袋子左右看了看,见它虽不是用锦锻缝的,却小巧精致。黑色的戎布,上面细细绣着些翠色兰草,开着淡紫的花朵,显见的制作此物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这是你新过门的妻子做的吧?”薛子瑾笑着,小心翼翼的递给丁賦。丁賦憨笑着接过,看着钱袋道:“她叫翠兰,是个好姑娘,不爱说话,女红却很好,将家操持的紧紧有条。”
顿了会儿,他忽然又抬起头来看着薛子瑾吞吞吐吐道:“薛姑娘,其实,我喜欢过你的。我刚到临风楼时,见到你日日来喝酒,喜欢开怀大笑,便觉得你和其它人不一样。你不摆小姐架子,说话做事干脆爽朗,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对人又和善,我以为这世界上没有比你好再好的姑娘了。”
薛子瑾垂着眸静静听着,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丁賦又将手里的钱袋摸索了一番,傻傻笑道:“直到我娶了翠兰,她长的虽不漂亮,却善良孝顺,花尽心思对我好。我答应她,这次攒够了钱,就开家酒楼,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薛姑娘,这次碰到你,我想你那么好,我总该最后为你做些什么,等你回上京,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你想找邓将军,我便想着再陪陪你,看到邓将军对你很好,我也放心了。这次回去以后,我也可以安心和翠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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