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势理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袖子里。
“好了。”见到她真的害羞了,德累斯顿收起了调侃的语气“该醒过来了。有人要找你呢。”
感觉那个小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德累斯顿安抚的摸摸须势理的头发。
“别担心。是你的姐姐。”
“去吧。”
素盏市在门口徘徊了很久。
她还没有办法,从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走出来。
这扇门,是所有人的痛苦之源。
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
她今天请了一天的假,待在宅子里,可是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去找须势理。
“你太小看须势理啦。”那个人的声音包含了浓浓的,毫不遮掩的恶意“你真的觉得须势理只会同调那么简单吗?我中意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棒的孩子。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素盏市使劲甩甩头,像是要把这些都甩出脑袋。
够了!已经够了!
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
已经够了吧,已经要疯了。
看见这扇门就想起了自己生不如死的样子。
看见须势理麻木的脸就想起那个恶心的自己。
她风一般从门前跑走了,头也不回,那些回忆都是长着利齿的野兽,它们紧紧地追着她,一刻也不停,稍慢一点就要被啃食的体无完肤。
那个女人说得对,这个世界上,谁也救不了谁。
就连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素盏市一口气跑出了素盏大宅,跑出了很远,死命的扯着头发,跳进了一个水塘里,抽出自己的佩刀,发狂的砍着空气和水流。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气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气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气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气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通通都给我去死啊!
最后她扔掉了佩刀,向后一仰,激起大片的水花。
给我……去死啊。
眼泪顺着脸流到头发里,淹没在水池里。
不管是选出这个王权世界的石盘也好,还是这个该死的能力也好,要是没有该多好啊。
不。
归根结底都是没用的,无能的,弱小的自己!!!!!
靠着妹妹的牺牲才苟活的自己!!!
水面又开始一阵阵的泛起涟漪。
有人踏进了水池。
“你在做什么?”是田心的声音“会着凉的。”
素盏田心还穿着那套神官服,还带着兔子面具。看样子是刚从御柱塔赶过来的。
素盏市不说话,呆呆的望着天空。
“给我一个能接受的理由。”素盏田心也学着素盏市的样子躺下来。“你总是爱钻牛角尖,这样不行。”
素盏田心的手拨开水流,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素盏市的手。
沉默。
“和以前一样啊,我们拉着手,仰面躺着,谁也不说话。”许久,久到月亮已经变得又大又圆的时候。田心说话了。
“那是因为只有握着手才能得到一点安慰。感觉有希望活到第二天。”
“是呢。”田心用了十足的力道,握紧了市的手。
“姐姐,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地下室看须势理的呢?”
素盏市的音调怪怪的,和找到日记本那天一模一样。
“你也没从那些记忆里走出来吧。你,看着须势理的时候,在想着什么呢?”
素盏田心没有回答。
“你也同样没有忘记吧。我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能走出来。”
“这种事情,忘得掉才是不可思议的。”
田心淡淡的说“你在因为这种事情而颓废吗?”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努力想办法,把须势理救出来。我看着须势理的时候,只是抱着这个想法而已。”
“……”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啊姐姐。
松开市的手,田心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半死不活的妹妹。
“听好了!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行动起来。别忘了,我们是谁救出来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她说完就走了。
素盏市不为所动,依旧呆呆的望着早已漆黑一片,没有一颗星子的天空。月亮早就被飘过来的乌云遮住了,风呼呼的刮着,炎热的夏夜阴冷了起来,云层间时不时有闪电划过,远方隐约传来雷鸣的闷响。
暴风雨就要来了。
“哼,哼哼哼,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素盏市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嘴角咧开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一开始她闷声笑着,后来逐渐笑出声来,最后她纵声大笑,整个人触电般乱颤。
大雨倾盆。
那些水滴砸在她身上,又滚落到暴涨的水池里。
恐怖的笑声戛然而止。
“姐姐……须势理……”
她脸上满是水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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